第一次在陆韶这儿吃瘪了呢。
郭知宜走出花厅,按住胸口,有些幽怨地想道。
别看她刚刚在临走之前还能撑住和陆韶开玩笑,但要是再多留一刻,估计她就露馅了。
陆韶那张几乎按照她的喜好来长的脸……
再加上方才那种暧昧的氛围和姿势……
真……撩得她腿软……
郭知宜拍了拍脸,这特么谁顶得住啊!
真的……一想到陆韶就……忍不住像个小女生一样脸红心跳。
实在是,实在是……
饶是郭知宜也想不出什么恰到好处的形容词。
郭知宜自我唾弃地想道:像什么样子!两辈子加起来四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淡定?
但还没等郭知宜自我否定完,一道声音忽然从心底深处不受控制地钻了出来:老房子着火,收不住不是正常的吗?
郭知宜:“……”
哪里正常了,哪里都不正常。
郭知宜站在风口,吹了半晌的风,才降下双颊的温度。
郭知宜冷静下来之后,闭上眼深呼吸两口,让头脑恢复了素日的锐敏理智。
“大小姐,您找我?”依旧戴着一张骇人的鬼面具的方四,半跪于地,恭敬地问道。
在之前的刘子陂大战中,初出茅庐的方四拿下了前威胜节度使刘重进,一战成名,现在正是郭维大军中的红人。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眼巴巴地盼着和这位神武天纵的将军结交,但方四眼中却无丝毫骄矜之色,面对郭知宜时的态度和从前并无两样。
郭知宜见状,唇角勾起,面露满意之色。
师屠当初告诉她的情报不错,方四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武艺和智谋都是一等一的出色,而且冷静从容,临危不乱,这样的人万里也难挑出来一个。
更重要的是,就目前看来,方四这个人,为人也颇为可靠,不骄不躁,沉稳似一汪深水,无论深处如何汹涌如何搅动,面上一直都是平静的。
这种平静不是伪装出来的平静,而是历经磨难之后才能积蓄下来的厚重和从容。
郭知宜伸手虚扶起方四:“不必多礼。此次我找你,是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办。”
“大小姐尽管吩咐。”方四沉声道。
“你这段日子里就留下别院里,盯着范……不,看着陆韶吧,仔细盯着点有没有什么人刻意接近陆韶?”郭知宜顿了一下道。
方四诧异地看向郭知宜,但很识相地什么都没问,“遵命。”
但沉思片刻后,方四猛然抬起头,面露恍然之色,拱了拱手,“属下明白。”
郭知宜赞许一笑。
***
交代完别院那边的事,郭知宜便带着白苏回了将军府。
昔日的将军府,一步一胜景,汴梁城里人人趋之若鹜。
然而,时移世易,昔日繁华如今只剩下了斑驳的空壳,衰草丛生,枯木嶙峋。
郭知宜到时,郭维正背着手站在院中央,遥望着不远处的断壁残垣。
郭知宜看着郭维的身影,愣在了原地。
此时的郭维,脱去盔甲,只穿了一身再普通不过的常服。
他安安静静地站在一片废墟之中,满头华发,神色落寞。
在郭知宜眼里,此刻的郭维不再是威震八方的镇北军统帅,也不是旁人提之色变的郭家家主,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孤寡老人,只是一个临到暮年却痛失亲人的老头。
可怜又可悲。
他是战神,战无不胜。
他可以救下一座城,却救不了一个人。
那个他爱的人。
同样深爱着他、为他担惊受怕了一辈子的人。
郭维无言地站在回忆的废墟之上,只是无言地站着。
他能在与封道对峙的时候,说洒泪就洒泪,只为拉拢人心。
但此时此刻,郭维只是眼眶微红,水汽在眼中翻涌却怎么也没有落下。
“有什么脸面去见你呢……阿沁……”
郭知宜走近了才听见郭维双唇开开合合,在失神地喃喃什么。
郭知宜心中大不忍,走过去握住了郭维粗糙的双手,“爷爷……您要是哀毁过度,不是让奶奶更加担心么?”
郭维回握住郭知宜的手,看着郭知宜酷似亡妻的脸,怔愣片刻,终是泪洒旧地,“是啊,我还有安安,有阿荣,有意城,我得替阿沁照顾好他们。”
郭知宜红着眼:“奶奶生前说过,她的丈夫是个盖世英雄,赴万里戎机,筑千里长城,心中总是满满当当装着国事,只有很小很小的一点空隙是留给自己的,但她很高兴,因为这些空隙里只有她,只有她一个人。”
“阿沁……”
郭知宜看着郭维悲伤的神色,心中动容不已。
在这样的男权社会里,位高权重如郭维,却能和心爱的人一夫一妻相携到老。这样纯粹的、炽热的感情,放眼时间长河的上游和下游,又有几人能做到呢?
她和陆韶能做到吗?
郭知宜自嘲一笑,真是的……现在就开始患得患失了?
太早了。
往后的日子还那么长……那么多未知……
***
郭知宜见郭维心绪不佳,陪着郭维在府中绕着走了一圈,才送郭维回到现在的住处——一座在原先的尚书府的基础上临时布置的宅邸。
从郭维处离开时,正好遇到从外面回来的魏人辅。
郭知宜看到魏人辅手中拎着的酒壶,笑道:“魏伯伯这是去哪儿了?打了这么多酒回来?”
魏人辅放下酒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