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语站在阳台上,端着一笼水晶虾饺,俯瞰着繁华的秦风大道,鳞次栉比的店铺,车水马龙的人群,远处是门可罗雀的楚汉街,世间的人生百态,大概在这纵横交错的几条街上显现的淋漓尽致。
对于小镇上的大多数人而言,阿房宫已经是高不可攀的顶点。
自从子语大闹阿房宫已经过去两日,那个掌柜的离去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不过对于子语二人倒是照料有佳,饮食起居有专门的侍者负责,便是称呼也改成了少爷小姐。
一旁的梳妆台上放着两套崭新的衣物,都是今年小镇的流行款式,经过最好的裁缝细心剪裁,之前来过两个侍女,要帮子语宽衣,被回绝了,衣物放在那里也是纹丝未动。
唯独一日三餐,二人倒是吃得痛快,知道子语对酒水不感兴趣,侍者还送来了一盒上好的茶叶,还有一套崭新的茶具,子语让白菜将茶叶装在包里,留着以后喝。
子语不清楚那个掌柜的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搞出这些名堂,问了几个侍者,也是一问三不知,只好作罢。
说起来,住在阿房宫这两日的日子,子语在楚汉茶楼的时候可是不曾想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用为了生计起早贪黑的奔波,更不用为了账面上一点半点的油水,抓破头皮。
大家忙里忙外的张罗着,不就是为了生活的更加滋润,幻想着能与达官贵人的生活更加接近一些。
阿房宫一日三餐不重样,蜀锦编制的被面盖在身上轻柔无比,伺候在一旁的侍者甚至连擦屁股都能帮忙,与茶楼的生活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白菜蹲在凳子上面,将两个腮帮子塞得满满的,从十万大山中出来,她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美味的东西,言语中不禁有些羡慕,“白菜的家乡可没有这样的美食。”
子语笑着摇摇头,这些珍馐也并非是小镇上每个人都吃得起的,当然了,与十万大山相比,楚汉镇确实要富足许多,至少不会出现流离失所的事情。
这份安定,离不开天子宗的铁腕手段,凡是归顺天子宗的小镇,都会由衙门统一监管,在秩序的约束下,也带来了难得的和平。
“在二十多年前,据说小镇上的居民还常常吃不上饭,有一年闹灾荒,还饿死了不少人,与那时相比,如今的大伙已经很知足了。”
这些事也是子语闲来无事时听周老头说的,楚汉镇建镇百年,第一任镇长在战火中拉拢了一批无家可归的难民,在这片峡谷中建立起一片秩序之地,后来越来越多的人闻讯而来,小镇才渐渐有了规模。
历代镇长都是尽心尽责,尽量带领大家远离战乱的纷争。
不过真正让楚汉镇走出困境的还是二十年前的一个决定,新上任年轻镇长力排众议,带领整个楚汉镇归顺了天子宗,当初在镇长家门口吐口水,扔石子,大骂数典忘祖的激进人士,也已经成了小镇政府的中流砥柱。
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都见证了楚汉镇二十年的飞速变化。
食案上的蒸笼已经叠满了一人高,装菜的盘子也被清理的干干净净,起初见到这样场景的侍者还会惊讶的合不拢嘴,如今倒是已经适应了白菜的食量,只是心中或许还在揣测,这个小姑娘的肚子为何如此深不见底。
白菜很少提起自己在十万大山中的生活,也只有在一些只言片语中,子语知道小姑娘有过一段饿肚子的日子,为了活命,连身上的衣物、赶路的鞋子,都会煮着吃了。
侍者们将案上的残局收拾没多久,屋子的门再次打开了,最先走进来的便是那位被子语一拳撞飞的熊万才,此时他满身缠着纱布,进来时看了子语一眼,然后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
之后是眼角依旧肿胀的胡枳,整张脸青肿的不像话,相对而言,手上的伤倒是有些微不足道,柳莺虹搀扶着他,挽着他的手臂在自己怀里,大抵是碰到一些酥软,这位医师有些促狭的羞赧,脸色涨红,想要挣脱,不过看到对方的脸色,只好悻悻作罢。
柳莺虹白嫩的脸蛋曾经迷倒了不知多少男子,如今却是留下一道蜈蚣一般的伤疤,怕是日后也会留有印记,只是她似乎并不在乎,与怀中的男人相比,她觉得自己还是赚了。
三人站在门口,尽管日前才吃了败局,输给了眼前这个小后生,不过气势上依旧威势赫赫,这是常年在酒楼中养成的习惯,相对而言,跟在后面进来的中年人便要和蔼许多,甚至看走眼的还以为是一个端茶倒水的侍者。
掌柜的穿了一身便衣,笑呵呵的走了进来,这种站在权贵顶端的人,往往不是很在意自己的衣着打扮,尽管这身私人订制的行头恐怕要花上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不过这种款式实在是太过低调,混在人群中反倒是毫无特色。
掌柜的姓方,单名一个鱼字,这个仅用了十年时间便在楚汉镇建立起一个商业帝国的男子,简直就是许多商户心中的传奇,这是站在阿房宫大殿中的一匹黑马。
十年前,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外地来的年轻商人,在毫无根基的情况下,一路摸爬滚打,走到今天,成就了一段小人物的逆袭,这个相当励志的故事即使是今天,依旧让人津津乐道。
只是面对这样一位传奇人物,子语依旧是一副不成器的样子,歪着脑袋坐在屋中的一个摇椅上,只有一句简单地问候。
“来啦!”
这让站在门口的三人面色一僵,还真把自己当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