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语背对着胡枳站立,手臂依然搭在对方的肩膀上,眼神中满是鄙夷,轻笑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这般胡作非为,想来这里的掌柜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倒是有些期待与那人见面了。”
胡枳听到子语捏响指节的声音,倒是不以为意,只要自己的封谶之术还在,对方就跑不出这间茶室,他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至于手段是否干净,他更是不在乎,试问哪个手异人没有一段肮脏的往昔。
他们连自己的命都不在意,难道还会怜悯一个小姑娘?自从寄人篱下,甘愿为掌柜的卖命时起,早就有不择手段的觉悟了。
放眼天下,弱者只能任人宰割。
至少阿房宫没有将事情做绝,还给了对方一次选择的机会,留下一条听起来还不错的活路。
“你没机会与掌柜的相见。”
胡枳觉得大局已定,他不紧不慢的倒了杯茶,轻轻地嘬了一口,很是平静的说道:“我们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那是我们的失职,小兄弟,我还是劝你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别再执迷不悟了,想想我的提议,这对你我都没有坏处。”
子语偏头看着安然坐在那里的胡枳,手上又加了些力道,远远瞧去,胡枳一手按在桌上,一手端着茶碗,丝毫不在意肩膀上的举动,安若泰山的喝着茶,有些泛光的眼镜下面,映衬着自信满满的眼神。
他能感觉到肩膀上传来的阵阵力道,这个小子还是不打算放弃,不过终究是多此一举,出警入跸的谶语可以将对方的手段都反弹回去,此时,他的周身都流转着潺潺炁息,仿佛与整间屋子融为一体。
子语的那条手臂微微有些泛红,炁息间隐约有一些氤氲的水汽,映衬着少年有些玩世不恭的脸色。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这样便能困住我吧?”
子语手掌猛地向下一压,“噗”的一声,就像是挤破了灌水的羊皮袋子,胡枳身形一顿,便泄了气一般,整个人已经扑倒在桌上。
插在桌案上的那把手术刀也被扯了下来,胡枳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贯穿了手术刀的手掌渗出一滩墨点,与血水混在一起,顺着手臂流下来。
封谶之术土崩瓦解了。
胡枳感觉到体内一阵空虚,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觉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他很清楚自己的手段,与历代赊刀人相比,确实相形见绌,不过这封谶之术也是实打实的,怎么可能被一个少年如此轻易的破解了。
子语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觉得奇怪,若是换了旁人,或许还要麻烦一些,他承认这个赊刀人的封谶之术确实让人防不胜防,有些难办,只可惜能力不等于能耐,如今只剩下一个半吊子,又如何能撑得起这门手艺。
“止语?兵解。”
子语沉默不语的站在那里,看着眼前这位有些狼狈的医师,两旁挂在门上的草席嗖然落地,顷刻间,茶室四面墙上也出现一些裂隙,这是封谶之术失败后的反噬。
对于地上的男子,子语丝毫没有同情的意思,仗着手异人的手段,在茶楼撒野,这是应有的报应。
胡枳惨然一笑,他以为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以及这份封谶的手段,可以轻而易举的拿下这个少年,可是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他紧了紧自己的手掌,满眼的不甘心,他觉得自己愧对了掌柜的信任。
挣扎的站起来,胡枳猛然拔出手背上的那柄手术刀,转身向一旁的子语冲了上去,一脸的孤注一掷。
子语反手劈掉迎面而来的手术刀,顺势一把扣住胡枳的脖子,劈头盖脸就是一拳,狠狠地打在对方的鼻梁上。
这一拳毫不留手,隐约能够听到鼻梁断裂的声响,两道血水顺着鼻孔流下来。
子语作势还要再打,却听屋子外面忽然响起一个女子的怒斥声:“住手,还不把人放了。”
子语循声望去,茶室外面果然站着一个女子,穿一身黑色纱裙,手上拖拽着一个小姑娘,小姑娘似乎是没有知觉,挂在那里一动不动,女子手指上套着一个尖爪般的指环,点在小姑娘的喉咙处。
子语记得那个女人的样子,正是前一日来茶楼的那位女掮客。
“青蛇,你出来做什么,不是让你护着掌柜的周全么?”
胡枳挨了子语一拳,眼镜已经掉在地上,眉宇间尽是颓废,满嘴血沫,说话也是有些口齿不清,此时见到外面的女子,挣扎的吼了一句。
与之前的端庄妩媚相比,外面的女人眼中满是焦急,她深深地看了那个医师一眼,将手中的小姑娘往跟前一提,尖锐的指环间萦绕着淡淡的紫气,语气加重了几分,“放了他,听到了没有?”
子语没有理会那个女子的质问,而是伸手将扣住脖子的胡枳架起来,另一条胳膊抡圆了,宛如拉开的长弓。
“我啊,很讨厌被人胁迫,打心底看不起这种人。”
话语刚落,砂锅大的拳头已经呼啸的砸在胡枳的脸上,对方闷哼一声,崩落了一颗牙。子语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卯足了气力又是一拳,手中的男子已经东倒西歪,不成样子。
子语长长的舒了口气,心满意足的笑了,憋了一肚子的气,这下总算是一股脑发泄出来。
“住手!”
那个女子面色大变,已经有些花容失色,她咬了咬牙,手指向着怀中小姑娘的脖子划去,语气也阴狠了几分。
“再不住手,我就割断她的颈动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