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一声响,君寒的手便下意识地一松,另一只手十分自然地绕到她背后,轻轻拍了拍。
执若看不清他脸上表情,只是轻笑一声,继续道,“地府的女鬼那么多,我可得好好看着你,好不容易追到的大美人,怎么舍得弄丢了,所以,你提出的这个埋在一起的建议,我觉得不错。”
听得这话,君寒,不如说是心魔,像是受到了什么震动,猛地往后退一步。
“所以你要杀便杀好了,”执若在昏暗中无声地笑了,唇上还沾着刚刚留下的血迹,显得殊丽而颓靡,她轻轻地喘上来一口气,“左右我活在世上的最后一个念想就是你,三魂六魄都围着你,你要怎样......我大概都是会答应的。”
心魔的瞳仁颤抖起来,他像是听到了直指心扉的话,见到了对面上古神坦坦荡荡露出来的一颗真心,猛然间与这世间最赤诚的感情相遇,一时竟不知要作何反应。
于是下一刻,君寒眼中的那点红色倏地消失,心魔竟头一次像个懦夫一样逃了。
君寒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甫一回神,见到对面上古神微笑的脸,感受到自己依旧欺负不宁的心绪,便露出满脸的懊恼——正想着狠狠训她一顿,警告她以后不能瞒着自己,没想到他自己竟也如此没出息,心神震颤间,一直瞒着她的心魔就这么跑了出来。
是以一时间,两人在昏暗中面面相觑。
唔,其实说面面相觑并不准确,毕竟上古神现在差不多瞎了,什么都看不清,只有一张漂亮的脸还勉强看得过去。
可这说来毕竟是她的错比较严重,于是执若没提君寒心魔的事,只是笑着摸摸下巴,“死在一起?”
君寒:“......”
他像是忍无可忍,俯身抱起执若,不由分说地把她搁进了阵法里。
“闭眼,我给你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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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君的到来无疑是最有用的,衍华嘴里那可以续命的古籍已经没有了出现的必要,因为少君他本人,就是一颗强力无比的续命丹。
说句难听的,大概执若就算是死了,只要尸骨未寒,魂魄未散,君寒就算上天入地把三界搞个天翻地覆,也能让她重新睁开眼。
而屋外小院的石桌边上,衍华攥着自己的扇子,感受着屋内传出来的磅礴灵气,终于露出了这么多天以来的头一个笑意。
从谙不知何时已无声地来了他身边,也坐下来,轻拍他脊背。
“终于不用操心了,”衍华舒出一口气,侧头靠在从谙肩上,却因为身量过高显得十分扭曲,但他毫不在意,只是轻声抱怨,“整天因为这没良心的东西发愁,我都要长出白头发来了。”
国师只轻轻嗯一声。
衍华又抬眼看从谙,看着她瘦削的下巴,道,“等这些麻烦事完了之后,我们去下界吧。”
国师再次轻轻嗯一声。
衍华像是已经习惯了从谙有些冷淡的回应,继续自顾自地道,“到时候我们就四处玩,见到什么顺心的地方就住下,销声匿迹和谁都没有瓜葛,总之我是不想回来收拾烂摊子了。”
国师依旧嗯一声。
衍华得到了肯定回答,心满意足地继续靠着从谙肩膀,可随后却听她幽幽地开了口。
“衍华。”
“嗯?”
“你这么靠着我,脖子不会难受吗?”
衍华维持着那个扭曲的姿势摇了摇头,“不难受。”
从谙:“......”
既然衍华说了不难受,从谙也就没动,任凭他像个黏人精一般靠在自己身上。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坐着,等着屋内的君寒帮执若疗伤完毕。
只是大概执若伤得太重,少君的疗伤过程漫长而琐碎,直到天光微微黯淡下来,房门依旧毫无动静。
可衍华和从谙却毫不急躁,只是在一片静默中依偎,看着彼此的影子渐渐被拉长,越过凋落的菩兰,越过院内蜿蜒的石子小路,落到小院门口低矮的柱子边上。
然后......
将何走进门来,一脚踩在衍华影子的头上。
衍华:“......”
“我师尊好点了吗,”将何手里面拎着一只巨大的食盒,虽依旧冷着脸,眉眼间却没了那么多焦虑,他走过来,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衍华影子上。
衍华不理他。
“那魔族为什么这么慢,”将何大概也不需要人理他,只是自顾自地把食盒搁在桌子上,“本尊我不容易找了师尊喜欢吃的菜,都要凉了。”
他伸手探一探食盒的温度,有些担忧地叹口气,转眼看到姿势别扭地靠在从谙肩上的衍华,拧起眉头:“神君,你脖子......”
衍华:“不难受。”
就在将何担忧着饭菜会凉,衍华坚持自己脖子一点都不难受的过程里,房门吱呀一声,终于开了。
院中三人立刻将目光投过去。
上古神坐在君寒胳膊上,被他单手抱着走出来,微微阖着眼,有些倦怠地靠在他颈间,脸色稍稍缓和。
就在衍华要开口问问她感觉如何时,执若突然吸了吸鼻子,片刻后蓦地笑起来:“我闻到八宝鸡的味道了,谁买的。”
这点笑落在她有些苍白的脸上,仿佛一抹殊丽颜色,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