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那夜琉惜跟祉禄说的话起了作用,他们很快就收录整理好了案纸卷宗,压着一干人等启程返京。
安华借由先启程返京筹备冬猎事宜,想和琉惜提前一日启程返京。祉禄听了以后看了两人一眼,倒也不拆穿她们,只说不放心她们两个女眷,让公冶迟一日押送相关人等返京,与她们一起先出发。
其实她们只是不想孩子看到自己的亲人被囚服镣铐关在囚车押送返京的样子罢了。虽然这些事他迟早都会知道的,可是她们还是想让他缓缓接受,尽可能给他留一些空间和余地去接受这个事实。
安华喜欢那孩子,便让琉惜乘她的车。临行前祉禄拿了些点心到她的车驾里寻她,见两人逗弄着孩子乐呵呵的声音传得几步之外都听见清楚,眉间不由宽了些许,可嘴上却还是不饶人:“哼,妇人之仁。”
琉惜倒是没有理会他说的话,结果食盒取了块桂花糕就去喂孩子吃。安华倒不是个会吃亏的人,她瞥了一眼盒子里的做的精致的糕点糖丸,冷哼哼就去呛声:“住了十年还不知道自家姐姐不爱甜食?”
琉惜看着盒中的点心,笑而不语。
返程的途中祉禄一直觉得眼眉跳得厉害,此次出来办差他一直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感觉很是不好。
事务顺利完成,时间可以充裕一些,祉禄考虑到因带着的女眷长途跋涉过于辛劳,便将行程放缓了,每日日出而行,日落前宿于沿途官驿或是商栈。
呈报的折子安华在返程的路途上已经写好了,合着祉禄整理的卷宗打算回到禁中后一起呈报。这夜宿在官驿时,她将东西放在一个雕花木盒里送到祉禄的房中。
明日就到京城了,估摸着回去就要面圣,她想跟祉禄对一下话,免得在皇帝面前出什么岔子。
晋阳城的冬日很少有大雨,今夜倒是让他们碰上了倾盆大雨,哗啦哗啦的飘洒着让人心里烦躁不安。琉惜侧身躺在床上,手轻轻的拍在孩子的身上哄着他入睡,心中却是思绪远飘。
等明天长公主他们面圣回来,这孩子估计就要被送走了。
运气好点碰上陛下开恩,他还能够跟着公冶子去建畿营,若是陛下不同意开恩,那么这孩子只能被送划入奴籍送到掖庭为奴。
“姐姐……”
不知道是不是室外的雨声太过大,这孩子往时沾了枕头很快就睡着,今夜确不管她怎么哄他就是睡不着。
“怎么啦?”她抚了抚他的小脑袋瓜子,轻声的回应。
“明天我是不是就要被送走了?”他又拽着她的衣袖,“我知道,爷爷做错了事,所以他们要抓我们,是姐姐救了我。”
这孩子其实心里明白出了大事儿了,他虽然不是很能理解,但是也清楚,是琉惜救下了他,可这也是暂时的。他从随行的人里听到一些话,太难的他不懂,但是却也知道了他们明天进了城,他就要被带走了,没人能再保护他了。
琉惜看着他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哽咽着,她怕自己一说话就忍不住要流泪,只是将他揽到怀中拍着他的后背。
良久,她压下胸间的酸楚,才开口:“不要怕!”
她只是一个女子,什么也做不了。
怀里的孩子呜咽了一会,很快就睡着了,她翻身想起来去熄灭烛火,却发现袖子被拽的紧。看着孩子那还湿湿的睫毛,她不敢去扯,担心将孩子闹醒。
外面雨下得极大,雨水从天上飘洒下来冲浇着瓦顶,屋内烛火摇曳,这样的情境里她真心没法睡着。
她不敢乱动安静的躺在那里,好像听到这雨声中夹杂了些匆匆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她隐隐好像从话语间听到“抓刺客”三个字,不多会外睡在旁边外间的阮氏便披了衣裳进来,见两人无恙口中叨念了两句感谢神佛的话。
“阮娘,你过来帮我一下!”
阮氏以为她是被拽着衣袖睡的不舒服,帮着她将xiè_yī褪了下来,又为她更了衣,刚下侍候她躺下却见她从木施去了外衣穿上,“阮娘,你看一下孩子,我出去一下!”
“皎皎,外头闹刺客又下着大雨,你出去做甚?”
“我就去看看情况,很快就回来!”
刺客肯定也不会是冲着她们过来的,他们的目标是什么她应该也能估计一二,无非就是那些卷宗或是两位殿下。公事她倒是不怎么关心,她只想去确认一下那两位贵人是否安康。
她的闺房和长公主的就在两隔壁,跟祉禄的也只隔着长公主的房间,不消多时她便到了长公主的房间。
还未踏入院子就听到隔壁传来利刃碰击的刺耳声,又听到长公主尖叫呼喊的声音,一时吓得不知所措。
有护卫见她撑着伞石立在那,忙上前提醒她:“有刺客进了驿馆,在郡王爷房中打斗,姑娘赶紧撤远些把!”
她微微镇定了一点,朝那年轻侍卫道了声谢,却不退开反而直冲隔壁房间。
屋内卓远和祉禄正与几个刺客在打斗,安华虽懂点防身之术可到底只是皮毛,她提着剑被两个护卫紧紧护在一个角落里,也出不来。那黑衣刺客倒也不寻他们麻烦,只是一味朝祉禄进攻。
琉惜看了一会,才知道他们为的是祉禄手上紧紧抓着的锦盒。
对方人多势众,又都是冷血恶狠的人招招狠辣欲下了死手,他就是三头六臂也应付不了,何况还要护着一个锦盒,渐渐颓势就显露出来。屋子里空间有限,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