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三更,院外传来一阵踉跄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门开了。
肖俞嘴角闪过一丝笑意。这家伙,果然还是不锁门。早知道自己也就推门而入了,何必非得等四下无人的时候才越墙进来。
一个长大的身形出现在肖俞眼前。
那人似乎喝了不少酒,随手将门带上,低着头向院中走了几步,猛然停住脚步,指着端坐不动的肖俞叫道:“你是何人?”
肖俞好整以暇地翘起二郎腿:“祝舵主,未免贵人多忘事吧,这才多久没见,就不记得小弟了?”
那人正是北漕老帮主的弟子,如今只混得一个有名无实副舵主身份的祝言同。
祝言同使劲摇摇头,眯着眼睛看着肖俞,忽然激灵一下:“是你!”
肖俞笑道:“可不就是我么,小弟回来了。”
祝言同四下望了望:“外面都传说你们南下甚是顺利,已经将淮南的码头都打了下来。怎么,却不再淮南作威作福,跑回洛阳来做甚?”
肖俞道:“瞧你说的,我就那么像作威作福的人吗?这不是惦记着祝舵主,巴巴儿地赶回来看看你,有没有意思和小弟一起南下发财啊?”
祝言同“呸”了一声,道:“和你们同流合污?做不到!”
肖俞假装奇怪:“怎么就是同流合污了?难道你不是漕帮中人?”
祝言同恨声道:“姓孙的好大喜功,终有一日,会自食其果,到时候吃亏的还是漕帮。”
肖俞道:“这个你倒不必担心,孙帮主还是英明的,做事不至于不自量力。现在南下扫荡南漕,也是得了淮南吴王府得首肯,将来这江湖地位么,只能时水涨船高。”
祝言同瞪大了眼睛,酒意登时醒了大半:“吴王府?奶奶的,姓孙的竟有这般能耐?”
肖俞高深莫测道:“这个世道,能出来行走江湖的,谁暗地里没有两把刷子?”
祝言同呆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好,好,好!”
肖俞奇道:“好在何处?”
祝言同止住笑声,眼睛直勾勾定盯着肖俞:“姓孙的纵然有通天手段,那又如何?如何染上了重病,眼看着就只剩下一口气。大好的江山打下来,自己却坐不上去,不知道会便宜了谁。机关算尽,还是算不过老天爷,哈哈,哈哈哈!”
肖俞心中一动,本想直接问祝言同知不知道孙趋庭“染病”之前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但听到他说“不知道会便宜了谁”,肖俞敏锐地发现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那你倒是说说,会便宜了谁?”
祝言同原地来回走了几步,回头道:“那我哪知道?反正不会是我。”
肖俞紧随其后问了一句:“会不会是你师父?”
“那又有何不可···”祝言同说了一半,生生止住了话头,道:“你什么意思?是姓孙的派你来打探消息的?”
肖俞不急不慢道:“你也知道孙帮主如今病得就只剩下一口气,哪里还能给我分派活计?我今日来,真的只是和你叙叙旧。虽然上次你在我手下伤得不轻,可我也给了你疗伤的良药,帮你巩固境界,你不感谢我也就罢了,怎么处处对我恶语相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