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猫眼,方爱玲看到夏鹿站在门边一直没走,而后转过身,微微屈膝。她觉得她的样子不大对劲儿,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大对劲儿。想来一直让她在这里也不大好,便又开了门。
“你要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她怒斥道,“告诉你,想求得我们的原谅是不可能的,我永远也不可能原谅你!”
说完话,她看到夏鹿直起腿,本能地伸手扶了腰。
“你…”看到这熟悉的动作,方爱玲忽然意识到夏鹿到底是哪里有问题,“你不会是…”她的视线下移,落在夏鹿微微隆起的小腹上。“你怀孕了?”
夏鹿点了头。
想到刚刚自己对她一阵撒气,虽然没有下狠手,用的力气却也不小,方爱玲顿时害怕起来,“你怎么不早说?你现在该不会哪里开始难受了吧?”说完立刻撇清关系,“我告诉你,这事儿跟我可没关系,你别想赖到我头上。”
夏鹿摇了头,“没有。”她吸了吸鼻子,勉强止住啜泣。刚刚实在着急又难过,现在稍微平静下来,能够好好说话了。“阿姨,我能进去坐会儿吗?”
“没这个必要,你现在身子也不方便,而且我想说的话刚刚也都说过了,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留在这里我看着也碍眼,你自己也不舒服。何必呢?”方爱玲虽然口气仍不大好,态度却比刚才好转了些,这都是看在夏鹿有孕在身,万一刺激到了她恐怕还要赖到自己头上。
“就一会儿,行吗?”夏鹿请求道,“就一小会儿。”
犹豫几秒,方爱玲伸手推开门,转身朝里走去。
夏鹿走进来,发现没有客用拖鞋,便脱了鞋子光脚踩在地上,走到沙发旁边坐下。
“上午我去医院看了罗凡。医生说他现在病情平稳,但是什么时候能恢复还不知道,暂时不能离开监护病房。”
方爱玲转头看她,瞪大了眼,“这还用你告诉我?”
夏鹿抿住嘴唇,看着她,又低下头。“方阿姨,我知道你心里怨恨我,认为罗凡会变成今天这样全都是我的责任。我承认,罗凡确实是因为救我才会变成这样,我知道你不可能从心底里原谅我,也不再抱有这种奢望。”她抬起头来,“但是我希望你可以不要恨我。”
方爱玲双手环胸,整张脸都耷拉着。因为罗凡抢救,她两天两夜没合眼,几天以来一直生活在惶恐之中,整个人一下子老了很多。
见她不肯说话,夏鹿继续说道,“如果能有办法让罗凡好起来,不管付出多少代价我都愿意。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可以代替他躺在病床上,可是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方爱玲终于抬起眼皮瞟了她一眼,心中大概是在抱怨既然知道不可能还说什么废话,只是懒得开口。
“方阿姨,你放心。只要罗凡还有一线生机,我都会竭尽全力救治他。如果,我是说如果,”她强调道,“如果真的发生什么意外,我也会对你和罗叔叔以后的生活负责,这一点请你一定放心。”
“我知道你现在很讨厌我,厌恶我,甚至是恨我。但我还是想跟你说,今天发生的一切不是任何人期望的,我从来没有希望罗凡出事,也从没把他当成是负担,请你相信我。”
方爱玲仍是不说话,不知是不想说,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夏鹿从包里拿出一张卡片,“这是我家的地址,如果你以后有任何需要,联系不到我的话可以直接来家里找我。”
方爱玲没有伸手接,只是瞄了一眼便转过头去。
夏鹿将卡片放在茶几上,站起身来。“我会定期往之前那张卡里面打钱,如果你们有任何需要用钱的地方,也可以直接跟我说。”
等了几秒,她走到门口,径直穿上鞋子,伸手扭开门锁。
“我们不贪图你的钱。”身后忽然传来方爱玲的声音,夏鹿转过头,发现她已经站起身,直直凝视着她,“我们虽然不富裕,但也不算太穷,不需要你的施舍。罗凡为了救你受伤,他的医疗费用理应由你负责,希望你清楚这点。”
夏鹿点了头,转身出去了。关门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仿佛在跟一个世界告别,属于过去的自己那个单纯温暖的世界,再也不存在了。
会议室里,气氛忽然紧张起来。刚被组长软性地拒绝,周心瑶脸色不大好。
“还有谁有什么意见吗?”
环顾四周,大家纷纷禁声。
“那就按这个方案办,小杨,你尽快跟法务部门确认,其他人做好自己的事,今天的会议就到这儿。”
眼看着大家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会议室,周心瑶忽然站起身,“等等!”她说,“你们不觉得这件事决定的太草率了吗?都还没有拿给张总看,怎么就要开始实施了?”
组长转头看她,“张总把这件事交给我们处理,就是把决定权交到了我们手上。如果随便做个决定都要向上级请示,那大家都不用干别的,每天就负责打报告好了。”
这话语里的讽刺意味很浓,周心瑶看着她,一时语塞。
“还有,以后如果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建议的话最好不要随便发言,免得拖延会议,耽误大家的时间。”组长继续说道,“跟某些人不同,大部分员工的工作量都是饱和的。”
这钉子碰的,周心瑶气的直瞪眼。待人全都离开后,胸中的火气还没压下去。
“听说你被张九年调去处理老城改造的危机问题了?”晚餐桌上,周景先哪壶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