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紫怡何曾没有尝试过与学校沟通,希望校方体恤,能够告知她,陆宇在法国的住址,结果,学校三番五次,以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委婉拒绝。眼看学校这边指望不上了,彼时的孟紫怡方才惊悉,原来身为女朋友的自己,对陆宇的背景居然知之甚少,仔细回想,陆宇从不主动提及其家里人和事,若是她好奇问及,陆宇就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久而久之,她便逐渐忽略了这个相当重要的问题,乃至今朝,纵然有心寻访,却无从着手。
自此之后,陆宇仿若人间蒸发,四年了,一直音讯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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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孙媛媛和李杰,那是一段凄美而遗憾的爱情故事,孟紫怡每每想起,都唏嘘不已。
孙媛媛和李杰是杭城人,两人同年出生,双方父母睦邻友好,故而,孙媛媛和李杰,两小无猜,货真价实的青梅竹马,后又一同考进b大,前途光明,羡煞旁人。
然而,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玻璃脆。孙媛媛和李杰两人年少情真,浓情蜜意,早就相约白首,一对璧人,两情缱绻,本是佳偶天成,奈何,天公不作美,偏生了无妄之灾。
那一年,那一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天空像水洗过一样蓝,怎料,短短几个小时后,却无情地染上了血色的残阳。手术室门口,满身沾血,失魂落魄的孙媛媛,纵使在旷日经年后,孟紫怡依旧记忆犹新。
时正暑假,孙媛媛和李杰没有回杭城,一同在b市找了家公司实习,恰逢周末,本来两人约好了下午一起去看电影,谁知,李杰久候未至,烈日炎炎,孙媛媛独自站在街边,被暑气包裹着,汗流浃背,精心描画的妆容都花了,等得心烦意燥,孙媛媛扭身,扯开单肩包拉链,掏出手机,预备打个电话,臭骂李杰一顿。
李杰满头大汗赶至,瞅见十米开外的孙媛媛,含娇薄嗔,一看这架势,无疑是要打电话轰炸他,李杰双眉一挑,笑眼宠溺,远望着生气得直跺脚的孙媛媛,他抬手拭了拭额头上的细汗,媛媛二字尚未张嘴叫唤,李杰瞳仁蓦地一瞠,满眼惶恐,继而,不假思索,拔腿向前冲。
孙媛媛一边叽叽咕咕地骂着李杰不守时,一边按下拨号键,岂料,电话尚未拨通,李杰心急火燎的呐喊从远至近传来。
“媛媛,危险,快闪开。”
电光火石之际,尚在恍惚当中的孙媛媛,骤然被一股强大的劲力极速推开,整个人瞬间朝前扑倒在地,惊魂未定,随之而来,“啪”的一声巨响,花盆高空坠落砸地的声音,徒然,钻进孙媛媛耳朵,震耳欲聋,当即,吓得她魂飞魄散。
似有预感,孙媛媛泪水盈眶的眼睛凝滞,目光涣散地徐徐转过头来,隔着朦胧潋滟的泪幕,李杰一动不动地趴伏在地面,身旁紧挨着破碎花盆的残骸,他的脑袋破了一道血口子,血流如注,乌黑蓬松的短发被血糊得一撮一撮的,红色的鲜血顺着伤口,蜿蜒至路面,孙媛媛美丽的瞳仁顿时扩大,声嘶力竭,大喊,“李杰……”撕心裂肺的嗓音,即使是周遭围观者,亦情不自禁地为之动容,遂而,七嘴八舌地关心。
“小姑娘,别怕,我这就帮你叫救护车。”
“谁家花盆啊,也不知道放好一些,砸到人了。”
“真可惜,多好的小伙子呀,为了救自己的女朋友,奋不顾身。”
“救护车来了没有啊,在场有没有医生?”
……
孙媛媛不遑顾及,热心路人的关怀,天降横祸,孙媛媛腿软得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见她惊惶失色,脚步虚浮,跌跌撞撞地爬到李杰身边,把李杰抱在怀里,泪眼婆娑,上下牙槽打颤,继而,唇瓣哆嗦,嘶哑着声音,叫唤,“李杰你醒醒,我是媛媛,你别吓我呀。”
李杰微眯的双眼,张开一条缝隙,似睁非睁,瞅着泪如雨下的孙媛媛,泛白的嘴唇微动,开腔,声音虚弱无力,他艰难地扯出一抹苍白的微笑,“媛媛,别怕……”
随后,李杰闭上眼去,无论孙媛媛再怎么伤心欲绝地哭喊,李杰都不曾再度睁开眼睛,孙媛媛泪水涟涟,注视着李杰面无人色的惨白面容,焦急彷徨地呼喊着李杰的名字,手捂着他血流不止的伤口,可这一切皆是徒劳,李杰脑袋上的伤口非但没有止血,鲜红刺目的血反而源源不断地从她满是鲜血的指缝溢出,染红了她身上的白色碎花连衣裙,触目惊心。后来,孙媛媛不晓得是哪位好心人打了急救电话,片晌,孙媛媛魂不附体地在医护人员的搀扶下,跟着上了救护车。
手术室外,孙媛媛六神无主,背倚着墙壁,双手合十祈祷,方才在路边,李杰的鲜血每流一秒钟,李杰的生命就多流逝一秒钟,孙媛媛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死亡离当时的李杰,近在咫尺,其时,孙媛媛极为恼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医生呢,当年高考,她的分数足以傲视群雄,b大所有的专业,完全任由她挑选,她为什么不去学医,如果她懂医,刚才她就可以即场帮李杰急救了。然而,她什么都不懂,只能像个傻瓜那样呆在现场,束手无策,何等无用。
良久,手术室的门倏忽打开,一名带着口罩的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孙媛媛忙不迭上前,泪光晃动,攥住女护士双肘,唇瓣蠕动,尚未开口询问,女护士轻轻地摇了摇头,无能为力地对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