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十,天刚朦朦亮,史天泽就被院子外面的喧闹声惊醒了,整个史家府邸乱成一团,前后门都被蒙古兵马堵了个严严实实,雪白的刀刃反射着初升的阳光,传达着相当不友好的信息。
“大家不要慌,我相信太师国王是支持咱们的,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史天泽一挥手,叫大家不要轻举妄动:“赶紧点清家中人数,叫大家在中堂集合,不必穿戴盔甲。”
片刻之后,史家大门洞开,史天泽身穿蒙古赐予的官服,请带队的蒙古军将进来,那名蒙古百户倒也有些受宠若惊,对着史天泽扬扬手,表示不敢如此慢待在大蒙古国享有盛誉的史大相公,看到蒙古人的这番表现,史天泽的心里更有了底。
“不知道为何大朝兵马堵住我家的前后门,是不是本官有什么过错?”
“确实有些事要和相公核对,没关系,稍后石抹大人就会来与相公说明。”
史天宁已经穿好了全副披挂,腰悬利剑,胸怀匕首,还挂上了弓箭,躲在墙后,看史天泽退回门内悄悄对他说:“润甫,人家都堵上门来了,你怎么还在做梦?趁着前后围堵的人不多,咱们史家上下一同披挂出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号召城内各处兵马响应,就算有一千多蒙古军也不济事。”
“然后呢,然后等着太师国王的大兵来到,把真定府踏成齑粉吗?咱们史家原本只是真定一土豪,受了成吉思皇帝的大恩,成就恁大的家业,做人不可忘本。我殚精竭虑辅佐木华黎国王,此事苍天可鉴,太师国王有明察之能,定然不会使我等难堪的。”
史天宁气得直跺脚:“三郎,你真是糊涂,现在咱们家前后门都让蒙古大兵堵住了,这还叫不难堪吗?就算你说的对,木华黎国王对咱们家一向看重,但你能保证什么咸得不不会先斩后奏吗?这可是关系咱们史家生死的大事,你可别这么迂腐不堪!”
然而史天泽根本不为所动:“自从咱们全族上下百余口人归顺蒙古以来,生死荣辱都已经跟大朝绑定在了一起,就算现在你想改换门庭,又有谁能接纳你呢?事到如今,我们除了相信木华黎国王之外,已经别无选择,我今日要以虔诚之心,坦荡之心,忠顺之心来面对石抹咸得不。”
史天宁半晌没说话,这才恨恨的一拳擂到墙上,气哼哼的转身走了,史天泽叹息一声,也没说话。
不过片刻,咸得不果然来到,史天泽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他带领蒙古骑兵主力前来,而且还用绳子捆着真定军的大小将领,很明显,在今天早上他们发动了突然袭击,已经完全瘫痪了真定府军队上下。”
“石抹大人,你这么做可不合适吧!”史天泽语气很坚定,但是没有明显的敌意,而咸得不忍不住哈哈狂笑:“史三儿,你个泼皮无赖,现在还跟我装腔作势,我告诉你,你的事儿已经漏了,我先拿住你,送往燕京正法!”
“我何罪之有!”
“好,我就告诉你有什么罪,拿上来!”
健壮的军汉押着十几个垂头丧气的西域商人上来,史天泽一见,确实有些惊慌:“我治家不严,家中子弟与这帮奸商勾结,鱼肉百姓,我已经重重地责罚他们了,不知大人还想如何处置?”
“治家不严,我看你是带头徇私枉法吧。告诉你,今天史家上下一个都别想跑!”咸得不下令,蒙古士兵们集体上马,刀出鞘弓上弦,这下史天泽完全慌了:“我无罪,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你无罪,好,反正今日你死到临头,我就告诉你有什么罪!”咸得不向前走了两步:“你的罪就是把真定府治的太好了,现在大家手里都没钱,巴不得从你这里掏笔银子。可偏偏权皇帝对你是那般偏爱,令我等都不准打搅真定府,这把大家恨的呀,现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就别怪我等动手了。”
“你,你们,你们这么做对得起成吉思皇帝吗!”
“放肆,你已经不配说圣驾的名讳,我告诉你,你和西域商人勾结的事情,就连木华黎国王也保不住你了,前线的蒙古军将都要求拿你的脑袋来平息大家的愤怒,然后用真定府的钱来供养疲惫的军马!”
“没错,就是这样的,我就喜欢这个味道!”伊本沙剌突然嚎叫起来,他的脸上血迹斑斑,很明显已经遭受过拷打:“我也没有什么过错,我也只是想拿真定府的钱来维持我生意的运转,你们都以为我伊本沙剌是个有钱人吗?不,我只是钱的奴隶而已,我一天不想着如何周转,这些钱转瞬间就会吞没了我,让我陷入深渊之中,我挣钱无罪!”
几名士兵怒喝着,熟练的用皮鞭抽打伊本沙剌,但是他更疯狂的叫起来:“你们当初从我这里拿到钱的时候非常开心,把我当做是大蒙古国的,钱袋子一般,但是每一笔优惠的贷款背后都是隐形的高昂利息,而你们太愚蠢,不知道真主送给你们的每一件礼物,背后都标好了价格。
当我完成了我们的投资,所有的人都应该讲求商业规律的时候,你们又开始讲政治,那你们一开始就不应该接过我手里便宜的钱,那是你们把灵魂出卖的价格。
木华黎国王既然想要改旗易帜,那我们也就只能跟汉人合作了,这是正常的商业规律,你们不能这么对待我!!”
“都给我闭上嘴!”咸得不气的破口大骂,士兵们动用皮鞭加木棒,很快就让这帮人老实了下来:“我希望你们能够喜欢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