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整编热热闹闹的搞了小一个月,总算是使整支军队恢复了正轨,各项训练计划正常开展,备战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
在这期间,严实也没有闲着,一方面加紧进攻益都府,另一方面还在加固自己的老家博州。高俊看在眼里,但是太平军还需要战后休整,姑且让严实再多蹦达两天。
现在更重要的是观察河北的情况,恰好,郑明从燕京已经传来消息了。
郑明这小子在燕京干的不错,由于石抹咸得不在燕京大行虐民,色目商人放贷害人,导致燕京城内民怨沸腾,郑明趁机收拢了不少青年男女,在燕京建立了地下网络。
表面上,他们对新官府相当顺从,还有不少机灵懂事的人混到了衙门里面,做些端茶递水的小厮,但事实上只是为了借着这个工作打探消息,剩下的也不少趁机帮闲,多多少少都有了探听情报的渠道。
按照高俊的要求,郑明没有刻意的去刺探什么军国大计,反而留意于不少公开的消息,调查燕京城内粮食市场的价格,每天去数一数进城出城的人数马数,兵马每日采购的钱粮几何,每日进入各衙门的人口若干。
这些都是可以利用公开手段得到的信息,事实上,现代情报学还没有诞生,整个蒙古的统治机关对于保密工作根本就没有任何概念,乃至于当郑明的手下趁着打扫衙门的时候歪头偷看燕京城内铁匠户的籍册,长官居然一点意见也没有。
在封建社会,市场经济不够发达,这样的数据能反映出来的内容相对有限,但对高俊来说,已经非常有益于决策了。
不过他也不知道,正当他在看这些郑明传递来的情报时,这群人却正在密谋干点大事。
刘方刘体两个年轻人表情坚毅,他们的父亲因为欠了西域商人伊本沙剌的钱,被抄没家产罚为奴婢,两个人及早逃了出来,现在也只能东躲西藏,但他们在郑明的手下表现出色,已经完成了不少任务。
这次大家前来,主要还是听取胜利的消息,从山东撤回来的败兵已经进入中都,有关高郎君的种种传言也散布在整个河北。
太平军的胜利不仅仅是战术上的,更重要的是,第一次有一支军队、一块地方在铁木真的兵锋之下坚持住了。这打破了以往的神话,说明了铁木真内在的虚弱,说明了以往有关蒙古人的种种可怕的传言都是不切实际的。
在饱受欺辱的河北百姓这里,这个胜利更是有特别的意义,河北人大多听说过高郎君此人,也晓得他当年运河转战千里的壮举,也知道他芦苇荡挫败者勒蔑的强悍。
各式各样的传言像野火般蔓延,蒙古人说高俊是蒙古的死敌,是一个真正的恶魔,尤其是那些戴着十字架的蒙古人,他们声称高俊用自己的血供奉魔鬼,因而获得了魔鬼的力量。
但是在河北百姓眼里,在那些不为人知的角落,田间地头,炕前灶下,在蒙古人涉足不到的隐秘的村庄,在那些官吏双眼看不见的芦苇荡里,还有另外一种传言与之对抗。他们说,高俊是多闻天王转世,这个佛教的护法之神要率领救苦救难的大军消灭位于北方的敌人,一直将蒙古人重新赶回燕然勒石的地方,在那里高俊才会回到西天,坐回他的莲花宝台。
也有信奉道教的人说,在北方的天空上有一颗熠熠生辉的将军星,它落在了山东的泰山那里,因而多了一个救国的将军。岱宗天降伟人,将会解救河北百姓。
在黯淡无光的岁月里,山东发生的事情是大家唯一的慰藉,人们相信,哪怕生活再艰难、敌人再横暴、前途再无望,那个人一定会从山东打回来,拯救这种苦难的。
郑明他们在燕京已经听到了这样的传说,并且立刻意识到这是提高高俊声望的好机会,刘方兄弟俩提出,可以在夜晚偷偷的在墙上画一些太平军特有的标记,表明太平军没有忘记河北百姓。
“会不会太张扬了”郑明的副手万杰有些迟疑,这个孩子读过书,看上去要比其他人拘谨严肃一些。
但是这种懦弱的言论立刻遭到其他人的批驳,连续几个夜晚,年轻人们都在院子里偷偷聚集,商量着行动方案。
初春的北京依旧十分寒冷,没有人愿意在外面久留,蒙古人对宵禁控制的并不严,城内可以随意走动。
并不是蒙古人已经使燕京百姓感恩戴德心服口服,不会再串联造反了,实在是长期的围城战之后,城里居民不多,就算允许出门,街上也几乎没有人。
在这种情况下,街头巷尾却有些火泼男女,这些不公不法的人即使是半夜也敢肆无忌惮的在街上走,其中不少人已经被那些色目商人收编,充任这些色目人的仆役,平时帮忙上门讨债,好生凶神恶煞。
现在街角就站着这么几个人,他们都身穿埃及式的红黄色条纹衬衫,路过的巡夜仆役都不敢轻易惹恼他们,打了个招呼便赶紧远远走开。
这些少年们正是打扮成了这些流氓的模样,假装是半夜在街头寻找刺激。队伍里的女孩子也咬着牙委屈自己,特意画了红红的妆,假装是饮酒狎妓。
这些人往往四五个一组,有两个人分别把守在街道两侧,随时注意是否有衙役过来,而剩下的人则在中间的墙上赶紧作画。
郑明自己也要来,他和刘体一组,而队里剩下两个人都是女孩子,一个叫孙小儿,这姑娘住在刘体家斜对门,没有被蒙古人欺辱,但是听说刘体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