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见过郭大相公、高郎君,末将姓左,名金玉,乃是大名府守城千户。”来人近四十岁的年纪,乃是个虬髯大汉,面色黧黑,尤其是身高,高俊也不得不抬头仰望。
“左金玉将军此番转身逆战,令我等佩服。”高俊很快与此人熟络起来,再加上郭仲元、纥石烈师靖四个人,开始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这一战损失大约有两百人,从以往与蒙古人交战的情况来看,这个交换比可以说得上是前所未有的大捷。但毫无疑问也会被蒙古人记恨上,眼下三支人马加起来有上万人,离开芦苇荡向东转移,很容易遭到蒙军的追击。高俊决心就地渡河,到南岸去,那里也是一片芦苇荡,不容易被蒙军袭击,到了那里再从容转移。
过去一段时间的战斗中,高俊逐渐积累了一支相对成熟的工兵底蕴,主计运输都分为车队、库队、匠队,立马就开始安排渡河的浮桥,事先收集的船只派上了用场,整场渡河行动持续了整整一天,上万人马安然渡过了拒马河。
最后一批人抵达南岸之后,高俊松了一口气,他之前心一直紧绷着,生怕哪里杀出一支蒙军来。
“敌军有马力相助,行动如飞,咱们和他们如此对抗,实在是吃亏啊。”
郭仲元点点头:“河北千里沃野,燕山以南并无高山阻隔,仅有前朝时修的几道溏泺,想要在这种地方对抗蒙古骑兵,还要战而胜之,确实是不易。所幸蒙古人不擅长攻城,又侵陵暴虐,民心所背,我军必然有转败为胜之机。”
郭仲元到现在还想着收复中都,高俊不知道应该觉得可喜还是可悲。
军马向西南迤逦而去,又遇上了从新安县城逃出来的败军——王福的七千人马驻扎于信安县,在河南金军被击溃之际,新安县城也遭到了蒙军袭击,尽管有低矮的城墙依托,但是张福依旧没有挺过第一轮袭击,就不得不率军落荒而逃,人马死伤无数。
商议之后,大家决定继续向西南行进,以最快的速度度渡过易水。
此时霸州一带到处都是蒙古人的觇骑,这些人甚至胆大到敢于在近处观察高俊的军马,郭延嗣骂骂列列的张弓搭箭,那只鹰羽箭如同飞鸿而过,射死了远处一个正在张望的蒙军。
但是这无济于事,到处都是观察的眼睛,撤退中的金军士气低落,感觉到自己极为不安全。
但是让高俊感到奇怪的是,尽管自己的部队现在看上去很脆弱,蒙古人却没有追击上来,毕竟此时此刻,者勒蔑正在追击李英他们。这个时机里,高俊等人的大军成功的渡过易水,随即又到滹沱河南岸,来到了雄州保定县。
河北保定县,名字听上去很有迷惑性,其实跟今天的保定一点关系都没有,它位于如今的河北雄安新区以东,文安县以北的新镇镇。而今天我们熟知的河北省保定市现在还叫保州,是河北大镇。就眼下而言,也是救援中都的河北西路军葬身之地。
再往前推一百多年,这一带曾经是宋辽边境,两国在这里修建了无数城池、溏泺和内长城,州县建制也安排得又多又密。所以,尽管中都已经包围包围,但这一片凭借密集的城池,暂时还是金军的地盘儿,到达保定县之后,各部人马不由得拍手庆贺,总算是到达了比较安全的地方。
高俊,郭仲元,王福等人,连同潘正、冯达、李铭、张惠、李霆、左金玉、纥石烈师靖等一应将领又开始商议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这次兵败,乃是由于李英醉酒,回去之后,要好好告他一状,还有那个孛术鲁德裕,身为行省大员,居然一直迁延逗留,我军已经抵达霸州,他还留在大名府,以至于号令不统,这一状必须要告!”王福首先不满起来。
“那也得有命告才行,眼下我军已经撤退至保定县,蒙古人暂时算是追不上来了,咱们干脆沿着滹沱河南下吧。”
“依我看,咱们还是向东南行进,前往清州与大军相会合,也不知道粮船现在走到哪里了,那几支兵马现如今是什么模样?”
“干脆就地驻防,等待道家的命令。”
“但是眼下这里也不安全,听说前不久蠡州的蒲察七斤居然率军降蒙,如此一来,河间府也是岌岌可危。蒙古人不来还自罢了,一旦来,这些许多州城哪一个也不像是顶得住的样子。”冯达突然插嘴,让坐上的几人有些不满。
“言之有理。”张惠却没有在意,而是顺着这个思路分析起来:“河北平原空旷无所依托,各个州城经久不修,早已破败不堪,而蒙古人固然骑兵难当,攻城倒也不慢。前番打下了大定、辽阳、德兴诸府,眼下又围了中都,河北诸城也不在他们话下。”
“所以说事不宜迟,各位请随我来看。”高俊带着大家走到地图旁边,这是材官队根据高俊的建议绘制的大幅金朝版图。原始蓝本来源于高俊在中都搜刮的秘书监档案,在没有测绘法和投影法的情况下,地图中的地形轮廓和高俊在21世纪见到的地图大相径庭。事实上,在古代地图中,把山东半岛画的又粗又短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渤海也画得失了形状,台湾岛往往偏小,而东海岛却显得大。
这张地图是高俊根据自己的印象加以修改的,在没有数据的情况下,只是使形状略微接近于现在的地图。不少军官才是第一次看到全国的版图,都显得有些惊讶。
“大家来看这张图,这是咱们现在所处的河北,蒙军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