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王仔细又仔细地观察了一番父皇的脸色和眼神,直至确认父皇方才所言并非违心之语,他是真的不在意自己从前故意用烂泥扶不上墙的阿斗人设伪装自己之事了,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将那一丝自己会不会受晟王牵连的担忧抛诸脑后。
励王缓缓从地上直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拿眼觑着跟前的父皇。
父皇的脸色一直白中泛青,现下倒也不见得缓和了多少,只是他一双眼睛却明显与方才有所不同,至少在看向自己的时候,他的目光十分柔和,这般友善温情的目光自父皇眸中透射出来,投映在自己的身上,实是极其罕见的经历,更不要说是当下这等父皇心情不佳的非常时期,更叫他很有几分受宠若惊。
不过,既然眼下父皇对待自己态度如此温和,那便是不可放过的大好良机,
励王立时打蛇随棍上,双手抱拳躬身一礼,说出自己心心念念了许久的请求来:
“父皇,清澜为了掩护父皇和儿臣突围下山,以自己为饵引开了那些杀手,如今只剩她一人在山上与众多杀手周旋,身边没有丝毫外援,可谓是生死未卜,儿臣实在担心。父皇而今已是安然无恙抵达郡守府衙,那些杀手胆子再大,也不敢公然到官府来闹事的,所以恳请父皇允准,容儿臣折返回山接应清澜。”
“嗯,不错,留清澜那孩子一人在山上,的确朝不保夕,十分危险,是该派人去接应她的,此一节毕竟是朕一时疏忽了。”
父皇肯定不会真的答应让自己再只身犯险回去救人,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提醒父皇,不要忘了城外还有一个乔清澜尚且没能够安全回来罢了。果不其然,父皇连想都没有多想一下,就断然忽略了他的请命,而是将音量一提,朗声开口朝屋外喝道:
“来人!”
林渭的安排还是相当之稳妥的,他自己去郡守府传旨之前,便已然嘱咐了两名下属守在门外不远的地方,以方便随时听候传唤。如今屋内忽而传来响声,那两名下属自是没有半点耽搁,立时应声而入,随后又领命而出,不过一刻钟未到,一队人马便风风火火地离开府衙,奉命前往城外接应励王妃娘娘去了。
至此,励王的心思才算是再度沉稳了三分,他相信在这队人马抵达城外的那座山岭之前,以乔清澜的本事,应当是足以支撑得住的。
不过,就连励王也没有想到,实际情况要比他所预料的还要理想得多,而且怎么看怎么都有些滑稽色彩,仿佛上演了一出精彩的喜剧。
这队人马还没有跑出南杨郡守衙门的时候,乔清澜已经把那群专业技能实在欠奉的杀手打得死的死,伤的伤,正大大咧咧地端坐在山洞里,舒舒服服地一脚踩在一个活口的肩膀上,开始拷问这群不知死活的刺客。
其实,这些杀手虽然没有一个能够和暗羽盟内精心培养出来的杀手相提并论,就更不要提由暗羽盟前盟主秋夫人亲手教导出来的乔清澜了,但依照先时在望海楼内设伏追杀众人的那般数量,仅凭乔清澜一人,或许可以在重重截杀之中从容自保,却决计做不到如现下这般,能够反将一军,反而令这一众蠢货当了她的阶下囚。
只不过,这群杀手起初浩浩汤汤而来,布下天罗地网期盼马到成功,却在望海楼被杀掉一些,在出城之后这么长的埋伏等待当中,又自己撤走了一部分回去先行汇报和执行其他任务,最后在励王护着圣上下山的时候,还趁虚而入,解决掉了好几个落单的家伙。这么一波三折下来,最后依然坚强存在着的杀手人数也不过只有开始时的一半左右。
只剩下这么一点儿人马,乔清澜再想解决,难度自然就不见得有多大了。
被乔清澜踩在脚底下的那个家伙,现如今看起来显得很是狼狈。他整个嘴唇又红又肿,嘴角边挂着三行如同涎水一般的血水,这并不是因为和乔清澜打斗之时不敌他人而挂的彩,而是乔清澜深谙这些杀手喜好把毒药藏匿在牙齿的齿槽当中的伎俩,所以在制服此人之后,第一时间就卸了他的下巴,再接着便是一掌打掉他的牙齿,才让他变成现在这样。
这副模样或许看起来是挺容易让人生出恻隐之心来,然而这一招对于乔清澜显然没有分毫用处。这些杀手非但意欲伤害父皇,还把他们三个追得差点儿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甚至于险些让他们仨沦为一群畜生的腹中餐。对于如此可恶的敌手,要是乔清澜下手还会有半点留情,那她就当真是愚蠢到家了。
“别把牙齿被打掉当做你不说话的借口,你这颗牙齿是我打掉的,我最清楚你能不能开口。说,你们是哪个杀手门派组织的人,这桩生意的雇主是谁?”
乔清澜口中冷声质问着,脚下也没有闲着,一丝内力飞快地顺着经脉奔向涌泉穴,再从脚底涌出,径直压向那家伙的肩膀。
就听得后者忍耐不住地惨叫了一声,原本还能勉强支撑着的身子瞬间塌向一侧,这下子连跪都跪不住,只差一丁点儿,就要整个人都趴倒在地上了。
惨叫声过后,就是一阵儿呜呜咽咽。倒不是这家伙疼得哭出声来了,只是他见识了乔清澜雷厉风行而且果决狠辣的行事作风,的的确确是被吓得心理防线一触即溃了。乔清澜正是因为看出了此人的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