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重了,街道上开始升起浓浓的雾气,秋末的晚上经常下雨,有时还会夹着雪,昼夜温差很大。
林珍和弟弟绕着出租房,方圆百里全找遍了,寻不到时其一点踪迹。
眼瞅下雨了,他能去哪儿呢?跨过一条街,林珍手扶着腰站下歇脚,焦急地左看右看。
“歇会儿吧姐,咱们都找一下午了,要不先找个地方吃点饭吧?”林子豪一屁股坐在水泥花坛上,一只手扶着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你还好意思吃?”林珍转身,没好脸色地盯着弟弟,“要不是你,时其能从家里跑出来吗!”
“你还怪我了!”林子豪不服气地瞪眼,又饿又气,“人傻不要紧,别祸祸人呐,他把母小强放出来拉了我一被窝鸡粑粑,换成谁不生气啊!我看呐,丢了更好,更省心……”
“少说两句吧!”林珍没心思听他抱怨,快步走到一边,掏出手机给姚正打电话。
“咋滴啦,不愿听?我说错了么。”林子豪穷追不舍,起来跟到林珍身前,“还打什么电话啊,你不管收容所的人就管了,那才是他该呆的地方。我就想不通了,凭白无故的,你干嘛捡个傻子回来啊,爱心泛滥了?有那功夫多回去孝顺孝顺咱妈,你都多久没回去看她了,对个傻子比自己老妈还上心,我看你跟时其一样脑子坏掉了,居然还要拿他当老公,咱妈要是知道非得被你气死不可,两个二傻子!”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裹在林子豪脸上,林子豪捂脸一怔,“你打我?”
从小到大,林珍别说打弟弟,连句骂都没有过,一向温柔又疼爱自己的姐姐突然出手打了自己,还是为了时其那个傻子。
“我供你吃供你上学,打你怎么了?”林珍抓着手机的手指他,激动中忘记已经接通的电话,“你说谁都可以,包括我,就他不行!”
过了足足有十几秒,林子豪才从恍惚中缓过神来,不服气地反驳,“供我吃供我喝怎么了,你不是我姐吗,难道我还比不上那个傻子?”
林珍抿起嘴,点头,“我是你姐?很好,你说的非常对,我又不是妈,我对你有什么义务?你看看你多大了,二十岁了,对吧?身份证都拿了,我像你这岁数一天打两份工了,还好意思让家里养你?你在家里的时候帮妈干活,还懂事,妈将我们家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可你呢,转学来了市里不到一年成什么样了?学习成绩一路下滑,还学着同学出去逛夜店泡酒吧,咱们小时候过得那些苦日子全都给抛到脑后了,再这样下去我都懒得管你了!”
“过节了,我跟同学去玩玩儿怎么了?”林子豪扬眉一脸不屑,“就兴别人去玩儿,买名牌?我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啊,再说你给我多少钱啊,不都是我沈鹏姐夫给我的?”
林珍一声嗤笑,鄙夷地斜睨他,“沈鹏给你买不也是看了我的面子?别太把自已当回事儿了,我跟沈鹏已经分了,以后可别厚着脸去找人家,到时候再让你下不来台。”
一席话说得林子豪面红耳赤,下一秒突然爆发,粗声怒吼:“我出去打工一分一分攒钱还给你行了吧!以后咱俩分道扬镳,我再也没你这个姐姐!”说完恼怒地一甩胳膊,转身大跨步离开。
林珍意识到自己冲动之下失口伤了弟弟,马上连唤他两声,无奈林子豪已经如黄果树的瀑布,一泻千里,任凭她怎么大声唤,一去不回头。
林珍担心弟弟走那么快注意不到往来的车流,可眼下时其更需要她。
举目望天,黑云压顶,高空不时响起阵阵雷声,还是先找时其吧,万一一会儿下起雨来,这个傻子再当成淋浴脱了衣服洗澡,就丢大人了,医生说他免疫力低,很容易感冒的。
下意识一低头,发现手机屏幕不知什么时候亮了,拿到眼前,是姚正的电话,显示的时间过去了三分六十秒,随即一拍脑袋,忘了刚才给他拨出去了,跟子豪吵得那么大声,肯定全被他听到,放到耳边抱歉地说:“我光顾着跟子豪生气,忘记给你的事了,真不好意思啊,姚大哥。”
此时,姚正一手执笔,一手拿着电话听得认真,低笑,“没关系,子豪还年纪小,你别跟他一样。”
林珍叹气,“我也在气头上没收住——对了,姚大哥,我有件急事想请你帮忙。”
“嗯,什么事说吧。”姚正用脸夹着电话,从警员手里接过几本新录的口供翻看。
“时其中午从家里跑出去了,我跟子豪到处找遍了都没找到,马上要下雨了,这可怎么办呢。”林珍讲话时频频看天。
姚正放下手头的工作,电话重新抓在手中,“有这事儿,你怎么不早说呢?”
“我不想打扰你上班,以为能找到……”林珍垂下头。
“你先别着急。”姚正拿着电话思考几秒,跟程军长打了保证的,人要是丢了不好交差呀,“我带警犬先去你家周边看看,时其也许在外面玩累了就回家了。”
姚正的话提醒了她,虽然大脑损伤,时其的记忆还是力不错的,能记住自己的东西,说不定也能自己找到回家的路呢。
林珍光速回到家中,时其和子豪都不在,泄气地坐到沙发上。
刚坐下门就响了,林珍以为是时其,跳下沙发兴高采烈地去开门。
“时其——”结果令她失望了,来人是姚正,还牵来一条大狼狗
大狼狗乖顺地蹲在姚正腿旁,伸着舌头,看上去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