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嫣循着望去。
这位桂秋嬷嬷身穿土棕褐色寻常宫衣,前襟和衣摆刺绣着乌拉草花纹,素雅寡淡,发髻上戴着四方铜珠,长巴脸,肌肤偏小麦色,并不细发,眼角已有鱼尾纹,她长相和善,可在不经意抬眸时却能看出是典型的三白眼儿,三白眼儿极其记仇,不好相与,她出口的声音不大和善,带着隐隐的傲慢:“能晒到哪儿去,咱们做奴婢的还能有心思顾虑自己?花草修剪的如何了?”
被扫了面子的教习姑姑讪讪一笑,附和着她的话儿:“您说的对,不过您要比我们金贵呢,诶,可是桂秋嬷嬷不是掌管尚衣局的么,怎的替尚园局的管事来跑腿了?”
桂秋嬷嬷轻蔑的看了她一眼:“这便与你无关了,在宫里不该问的别问。”
教习姑姑挥起帕子打了下嘴巴:“是,是,是我多嘴了,现在正修剪着呢,我让她们快着点儿。”
“行了,我自己四处看看,你忙去吧。”桂秋嬷嬷不耐烦同她说话。
教习姑姑只好退到一边儿不碍人眼。
这个教习姑姑的人缘真是不大好啊。
容嫣表面上赏花赏草,余光却一直观察着那边,她站着的角度最为精准,可将桂秋嬷嬷的一举一动收入眸底。
容嫣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桂秋嬷嬷绝不简单。
正如教习姑姑所说的,一个管理尚衣局的没事儿跑御花园来做什么。
桂秋嬷嬷装模作样的掐掐花草的枯叶,摆弄着枝干部分,表面看好似真的在关心御花园的花草似的,实则呢,她的余光不断的在打量着,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般。
观察了一会儿的容嫣笃定对正在啄自己羽毛儿的乌鸦道:“她在找人。”
乌鸦呆呆的抬头,尖尖的喙上还叼着一撮黑压压的羽毛,它呸掉那撮毛儿:“你怎的知道?”
“因为我长眼睛是用来看的。”容嫣颇为嫌弃的看着乌鸦,含沙射影道:“不像某些鸟儿,长着一双眼睛是摆设。”
桀桀桀。
乌鸦老大不乐意。
它堂堂乌鸦中的战斗鸦,竟被人这般瞧不起,它打算用自己滚圆的身子狠狠的踩在容嫣脚背上,让她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
可谁知刚才它吃的太多了,小肚子都鼓起来了,小爪子就好像缩水了般藏在皮肉下,怎的也站不起来,摇摇晃晃的跟个不倒翁似的,这幅滑稽的样子惹来容嫣一个接一个的白眼儿。
“哼,我看你能观察出什么门道来。”乌鸦愤愤的蜷着小爪儿。
“我要是观察出不寻常的事儿,明儿个一天你都得给我吃青菜。”容嫣狡黠的杏眸幽幽的扫过去。
乌鸦:……
它怎的有种自己掉进坑里的感觉呢。
但为了不丢份儿,不丢面儿,乌鸦自信满满的答应了。
桂秋嬷嬷沿着宫婢们走,看似是挨个检查,其实早已找准了自己想要找的那个人儿,她循着自己的目标走去。
眼见着桂秋嬷嬷离容嫣愈发愈远了,恐怕再走上二三十步便彻底看不见她了。
心急如焚之际,容嫣忽地想到了一个好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