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箩噙着泪飘进离陌的寝殿。
御医已为离陌诊了脉,确认他并无大碍后又为他处理伤口。
帝后皆守在一旁。
王素素坐在床头,低声抽泣。
离宇站在王素素身后,凝着离陌,眸光阴沉。
雪箩总觉得他们的样子似乎哪里不对,离陌是皇后唯一的亲生儿子,遭此大罪,帝后似乎太过淡定。
御医告退,离宇挥手屏退闲杂人等,殿内只留了离陌的贴身丫鬟和心腹侍卫。
雪箩刚要靠近床榻,离宇的心腹拿着一个盒子匆匆走了进来,“陛下,聚魂珠取来了。”
离宇接过盒子就要走。
“陛下这是?”王素素不解。
“朕要去找雪箩的魂魄。”离宇言简意赅。
王素素仍是不解,“陛下不是早给了陌儿收魂葫吗?”
“陌儿藏在马鞍下的收魂葫是空的!”离宇眸光更为阴冷,“朕一定要得到雪箩的魂魄!”
说完,离宇带着几个心腹大步离去。
雪箩来不及细想,魂魄飘到床边,痴痴地看着离陌,看着他俊脸上烧出的一串燎泡,想到方才离陌为救她被烧伤,想到昔日他待她的种种好,心中一阵剧痛。
雪箩俯身触碰离陌完好的半张脸,含泪呼唤,“殿下……”
离陌猛地睁开眼睛。
雪箩欣喜若狂,没想到自己虽已成为鬼魂,离陌依然能听到她。
雪箩刚要说话,离陌突然开了口,“母后,收魂葫出问题了?”
雪箩一愣,这才发现离陌压根没看向自己,而是看着王素素。
“陌儿放心,你父王拿着聚魂珠赶去了,一定能找到那雪箩的魂魄。”王素素握住离陌的手,心疼之余还有满满的不赞同,“霁儿这一计甚为精妙,喜轿和雪箩那蠢货全都烧成了灰,谁也看不出真相。可你乃金枝玉叶,就算是演戏,也没有必要把自己伤成这样。”
雪箩惊呆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母后放心,这不过是皮外伤,用点百花玉露膏很快就好了。”离陌满脸阴谋得逞的笑,“若不用苦肉计,又如何骗得了天下人呢?”
“此前你命春柳故意烫伤手,你让雪箩做的那些百花玉露膏就是为了今日所用?”王素素一脸的恍然大悟。
“正是。”离陌阴笑着看向自己的心腹阿九,“蛊虫呢?”
阿九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紫檀木盒,双手奉上。
一只烟色虫子躺在木盒里呼呼大睡。虫子的肚子圆鼓鼓的,一看就是刚饱餐了一顿。
雪箩一滞,这虫子化成灰她也识得,就是方才吞噬她心脏的那只。
“陪雪箩演了三年的戏,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离陌凝着虫子,满意地勾勾唇角,将木盒交还阿九,“被幸福溢满的七巧玲珑心,有了这个做药引,最多一个月,霁妹妹的心悸就能痊愈。你亲自给霁妹妹送去,要她安心调养,安心等着做准太子妃!”
“恭喜殿下得偿所愿!属下这就亲自给王小姐送去。”阿九接过木盒,小心藏入怀中,转身欲走。
“慢!”离陌挑眉,手掌做了个下劈的动作,“圣宫那边……”
“殿下放心,属下定会处理干净。”阿九会意,匆匆离去。
雪箩呆立在那里,宛如雷击。
原来,昔日的深情和所谓的舍身相救都是假的?离陌爱的其实是王皇后的侄女、丞相的嫡女王霁?设计害死自己的竟然是王霁?离陌和王霁联手是为了自己的七巧玲珑心?特意选在今日,不过是因为这一刻,喜轿上的她心中溢满幸福装满憧憬?
离宇和王素素早就知情并暗中首肯,和离陌、王霁二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离宇想要自己的魂魄?
雪箩脑子一片混乱,尽管她此刻已是鬼魂,可她还是觉得心疼,更觉得浑身冰凉刺骨。
三年,离陌整整布局三年,从对她一见倾心到非卿不娶,从一心追求到两情相悦,到离宇赐婚,再到今日杀人取心,真是好算计。
想到自己的惨死,滔天的愤怒和恨意一下涌上心头,雪箩恨自己瞎了眼,看错了人,更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渣男,为自己报仇。
然,她暴怒中掐向离陌的手,一次次穿过他的身体,却压根不能对他造成任何损伤。
不甘与愤恨之中,雪箩的魂魄飘出房门,追着阿九飘回了圣宫。
平素就冷清的圣宫,此刻满地都是被扯下的红绸,为数不多的几个侍女正忙着四处悬挂白幡。她们一个个面带悲色,双眼红肿,显然都因突如其来的噩耗而感到难过。
雪箩跌跌撞撞飘向自己的院子,刚一靠近,就看到阿九闪了出去。
雪箩心中生疑,飘进西厢房。
却见一段白绫悬在梁上,挂着一个已经断气的侍女。
雪箩脑子里闪过一道惊雷。
今日吉时她出门之前,这侍女奉上一盏茶,她喝了一口。
如今想来,那茶水定有问题,难怪她在喜轿中会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
而阿九定是来杀人灭口。
原来自己身边,早就有了奸细。
只可惜,她没能早早识破离陌的阴谋,不但害死了自己,还害死了采凤。
雪箩越想越愤怒,她魂魄中渐渐聚集起一股戾气。
突然,雪箩觉得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将她一拉,她的魂魄不由自主向外飘去。
而外面变得嘈杂起来,似乎是离宇到了。
雪箩拼命挣扎,还是被那力量拽着拖动。
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