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疏散灾民?”空灵清冷的声音在殿中响起,打断了靳天的思绪,他不由得看向这个一身雪白的小人儿。
萧莫笙虽惊诧,但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在赈灾月余时曾疏散灾民于附近州府,但是人数众多,灾民入城也难以解决问题。后传出周围地区遭了难民抢劫,使得灾情扩大,居城中也有抱怨奋起之人,后便阻拦难民进城避灾了。总之便是难以根绝。”
“南洛虽声称无余力相助,但每年不管水灾有多严重,皆能平安度过。虽春时水灾动用国库,但如今已是秋收尾声,加有今年南洛秋蝗过境,影响比往年要小,即便是再严重些也都能平安度过。可想而知,虽每每皆道无粮,南洛并非无粮,若是能予以秋收的一小部分予我国赈灾,我国必定能挺到深冬。若是以此来延长时间,后序之事定能迎刃而解。”
听了尹映梨的话,其余四人皆是大惊。有如此心思之人,怎会只是个五岁的女孩子。
“可是南洛绝口不议,该当如何?”他们也曾派人访南洛,但依旧是无功而返。萧莫笙也不是没想过这一点。
“听闻南洛曾探访我国,寻求我国近几年配出来的优良马种旭阳宝马,若是以数百匹良种作为谈资,加之如今刚过秋收之际,南洛储量仍甚多,南洛必定同意。”
当尹映梨说到旭阳宝马之时,屋里众人脸色皆一变,即便是尹胥晔也知道这是何等的珍贵。
旭阳宝马是东祁花费数年研究配种而得出的优良马种,如今不及千只,如何能送得了别国给予敌人一把利刃架于我颈脖之上?
靳天脸色几度变幻,看着尹映梨那双直视他的黑眸探究,小小年纪,心思就如此之深,真是令人喟叹不已。如若是男儿身,该是令人忌惮不已。
他也曾动过这心思,只是一瞬间便被他压了下去。想到此,今天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果真是大胆啊,不愧是尹墨寻之女!”
就连见过各种世面的萧莫笙也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看向尹映梨的眼神也变得深邃起来。
而穆秋则是吓得拉住了她的手,欲跪在地上,却听到靳天的话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若是冲撞了圣上,那可是如何是好。
“你可知旭阳宝马于我东祁之重?”靳天看着神情依旧如常的小人儿,厉声问道。
“臣女知晓。但,旭阳宝马即便是数年才仅得不及千匹,南洛只提要马匹并未提及要培育之术。若是旭阳宝马可轻易培育,我国旭阳宝马岂不是寻常之马?再着,优则更优,这乃是物者生存之道。”
尹映梨虽是面色不显,方才触及靳天隐怒的龙颜之时,早已吓得手心出汗,背后冷汗浸出。
只是她如何能退缩,父亲如今生死未卜,命朝夕不保,如这点胆量都没有,如何能保护她最爱之人?
她不是鲁莽,也想将自己暴露,但更不想失去,只是,她的心思没人能懂罢了。
靳天又大笑两声,又说道:“优则更优,所言见解深得朕心啊!”
他看着尹映梨那双黑眸有些变化,似乎方才筑起的强势镇定松懈了不少,又接着问道:“若是换回南洛之粮能挺至深冬,而年后开春到易熟作物成熟之前如何能缓解春耕之急?再者,这颖陌河一带的旱灾如何能避免?总不能年年如此吧?”
问及这里,穆秋心急,正要向前为女儿担责,却被萧莫笙率先一步走出,他行了一礼,遂道:“皇上,缓解灾情后,此事臣等众人再……”
萧莫笙话未说完,就看到了靳天伸出一掌,那眼神带有警告,意为令他退下。
萧莫笙面色一变,看了一眼身边的小人儿,又急急说道:“陛下……”
“退下!”不容违抗的命令。
萧莫笙咬牙低下头,退后一步,站到一旁,看着小小的人儿十分的不安。这样聪慧的人儿生在尹家到底是有幸还是不幸啊?
想到尹墨寻的处境,不禁又在心中重重叹了一口气。
“书中曾有言:每岁之中,风旱无常,故经雨之后,必用锄启土,籽壅禾根,遮护地阴,使湿不耗散,根深本固,常得滋养,自然禾身坚劲,风旱皆有所耐,是籽壅之功兼有干风旱也。”
“若是多植草树,改进耕种技术,改良土壤,种植加以改良后的耐旱耐寒粮植,必能缓解每岁之灾。”
“话虽至此,那你可知,如何能做到?”
“……”尹映梨一阵语塞,她虽懂的甚多,皆是纸上谈兵,如何能那么简单得出结论,若真能做到,岂不是成神矣?
心思及此,却又在迅速想着对策,接着硬着头皮说道:“可引水润田,树草固水沃土……耐旱耐寒之粮……”
啪啪啪!靳天的掌声打断书房内的令人窒息的气息,尹映梨紧绷的神经几欲拧断,细看一眼,额间、两颊皆有豆大汗珠顺势流下,她后背已被汗水浸湿。
靳天笑着看向她,沉声道:“足以,足以!若是人人皆有小女之智,我东祁岂不强盛不衰矣?”
这是无上的称赞,萧莫笙也肃然起敬,不得不另眼相看。但是,那话语之中是称赞还是忌惮,却极为令人惶恐不已。
众人又在书房之中稍作商谈,而后靳天便令人送了穆秋三人一起出了宫,与萧莫笙再商量对策。
然待尹映梨上车之后,正等着自己的母亲上车,正要撩帐,就听到有几辆马车的声音急急而来,而后有人说了话。
“尹夫人,尹丞相之事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