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斯深爱的女性注定将成为他饶妻室。身为公主的她,不可能属于克劳斯这种来路不明,身分比平民还低贱的人。
如果国王倒下,第一王子继承王位,艾尔薇肯定会立刻被迫嫁给某个大贵族。恐怕王子与大贵族已经谈过这桩婚事了,也不定会为了策略而嫁到某个邻近国家。
正值婚龄的艾尔薇尚未婚嫁,而且也没有未婚夫,是很不可思议的事。
现在这个瞬间是如此贵重,若是能让时光停止流动,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换取这段有如黄金的时间。只要不把时间花在训练上,他大可以享受更多这段时光。
克劳斯没有才能,只是个凡人。即使如此,经过一再锻链,他仍然获得了以士兵来相当强大的实力。那么就此满足,停止锻链,多跟随在艾尔薇的身边,才不会浪费了这段时光,不是吗?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克劳斯憧憬着那有如太阳的光辉。这不是谎言,也没有错。是克劳斯的真心诚意。
但是——
“因为我是个男子汉。”
克劳斯笑了。
没错。克劳斯想站在艾尔薇的身边,太阳在空中灿烂照耀。区区凡人绝不可能与其并肩而立。即使如此,他仍然想攀上颠峰,尽可能接近太阳。
他不希望自己永远只能憧憬、仰望。
这是少年卑微渺的心意,但也是少年配得上拥有的心意。
他想成为配得上憧憬女性的男人,纵然永远不可能结合。
正因为他怀抱着这份心意,才能撑过没有朋友的生活、辛苦的修行,以及减少睡眠时间的勤学。
如果有人想笑他的想法愚昧,那就去笑吧。
因为除非真正爱上一个人,否则是绝不可能理解他的这份心意的。
安娜严肃地观察他的神情,眯起了眼睛,像要理解隐藏在克劳斯简短回覆中的千言万语,然后她满意地点点头。
“听你刚才的回答,我已经决定好要锻炼你什么了。”
克劳斯正想道谢,但安娜伸手制止他。
“不过恕我直言,我看你并没有才能。若是真的要带你练武,必须花上相当长的时间。然而,我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我想为你做一种短时间内就有成效的锻炼,不过……相当严苛喔?”
克劳斯的喉咙响了一声。
安娜眼中的色彩,让克劳斯的背脊起了一阵冷颤。
那眼光拥有难以置信的力量,超越了马克认真时的魄力,所以他没能立刻回答。
“我就明了,也许会丧命。”
她不是在开玩笑。
克劳斯直觉了解到这一点,他不怕死,但是必须是为了艾尔薇而死,他绝不会想为了私人理由而抛弃性命。
他不是胆鬼。不,也许他其实很胆。
吞下一口唾液,克劳斯犹豫了。有一段时间,四下笼罩着静寂,甚至还能听见远方的喧嚣。
“会不会丧命要看你的心态……如果你有重视的事物,有即使在地上爬也要活下去的理由,我想应该不要紧。”
她不是要指导自己武术吗?克劳斯脑中浮现这个疑问,不过现在的问题不在这里。他思考安娜话中的含意,正确理解,然后拿出答案。
“我已有觉悟了,拜托您了。”
“你有自信不会丧命?”
克劳斯摇头。并非如此。
是因为克劳斯永远有理由,纵然要在地上爬也要活下去。
安娜凝视克劳斯的双眼,似乎从中看出了他的心意,安娜重重点头。
“我懂了。那么,就在这里进行锻炼吧。”
“就在这里吗?”
“是的,时间也很短,只需几分钟即可,请拿起武器吧。”
究竟要做什么呢。克劳斯心中怀着对未知的不安与困惑,还有少许的期待与好奇心交杂,拔出了剑。
刀剑出鞘的声音在狭窄巷这里响起。
克劳斯将剑摆至中段,安娜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那么开始了。”
然后下个瞬间,以安娜为中心,彷佛朝全方位射出了寒冰利龋
克劳斯已经不出话来了。以安娜为中心汹涌旋转的气息,是杀意。
一瞬间就能捏碎克劳斯的心脏,彷佛鲜明能见的滚滚杀气如怒涛般进逼而来。他似乎听见某处传来灵魂被捏碎的惨叫,彷佛近在咫尺,又像远在他方,也像是从自己嘴里喊出来的。
受到杀意的黑色浊流翻弄,克劳斯感到自己的意识逐渐染成白色。由于太过强烈的恐惧感,他的身体想放弃意识,随波逐流。
“男子汉就这点程度吗?这还只是热身呢。”
克劳斯在逐渐模糊的意识中,听见安娜失望的声音,显得格外大声。
那句话的意思,比任何刀刃都更深地刺伤了克劳斯的心。甚至让他在短短一瞬间内,忘了来自前方的恐惧。
心脏发出重重的砰咚一声。
“呼!”
克劳斯呼出一大口气。
他实在太害怕了,好想逃跑。但他双眼噙着泪水,拚命忍耐。握剑的手抖个不停,剑尖发疯似的乱晃,全身发出的颤抖让链甲衫发出吵杂的噪音。
即使如此,克劳斯仍然咬紧格格打颤的牙齿,试着承受安娜带来的恐怖。
安娜对这副窝囊相耻笑了一声,右拳举到眼前,慢慢握紧。不到几次眨眼的时间,眼前的拳头已经握得像球一样圆。
那拳头如拉弓般慢慢后退。
克劳斯明白到即将发生什么事,左右摇头。当然,安娜不会理会他的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