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香摇头咂舌,“连佛都被你吃透了。”
仓夫人摇摇头,笑着拿起符水,倒了一丁点在一个玉器里,“我乃一大俗妇,并未得半个佛字。倒是你很有佛性。天底下真正智慧者乃佛也。我不过是——”
寻香认真地看着她,她挑挑眉,用一双玉簪挟起撒过符水的波斯麦竹叶,轻轻放进玉盅里,道:“我不过是借花献佛,见得多,懂得借种栽花,然后献给佛而已。”
“可惜姐姐要搬走了,否则我便多个先生。”寻香惋惜不已。
仓夫人又道,“世间真师在何?”指指心口,“佛说在心。你若处处有心,处处有学问,处处皆明师。关键在于你的心——明不明了。”
“我这心怕是一时难以明了了。”寻香直摇头,人与人真是不能比。她越来越想做象仓夫人这样明了的人。
“我不说了,再说你头更昏。你只记住,处处有心,处处有真经。没事时,多去城里逛,多听多想,慢慢的就悟了。”
“寻香今日真是受益不少。”她从未听人和她说过这些,小时受的极正规严谨的教育,哪里听闻过这些开明的道理,就是她祖父在世,听闻仓夫人这番见解后,也会竖拇指赞扬的。
“我这有一卷手抄的《木华经》,里面有不少是西洋人的种植心得,实质跟我们中土的植物学差不多,只是多些新鲜玩意,你以后买了我家的地,好好研究一下,我那花圃和茶林可是宝,就看你用不用得好了。”仓夫人进屋拿出一本册子,递给寻香。
寻香捧着古旧的册子。感激得哭起来,“姐姐怎么待我这么好?”
“你可知我这只金大王价值多少?”仓夫人半笑着问她。
“听说前年秋季夺冠的卖上了十万。你这个也在十万多吧?”寻香只能这么推测。
“你知道的只是巡城虫赛,秋季我会回巡城参加虫赛,不为钱,只为扬个名,然后我会带它去西洋斗虫,打败波斯国的黑蟀王,它至少价值五十万两,实际上说它值一百万都不过份。”仓夫人淡淡的说,淡淡的笑。其实还是有点用意的,她想看看寻香的表情和反应。
果然,寻香给惊呆了。一只蟋蟀呀,竟然上百万两,天!小嘴张得圆圆的合不拢了。此时,寻香才明白了,何以仓夫人待她不薄。实乃这虫的价值昂贵。
仓夫人拿着片竹叶在她眼前晃一晃,笑道,“吓住了?这么点银子就吓着你,倘若你手上过千万两时,你不是只会盯着银子发呆了?”
寻香被她刺激了,不是后悔还了虫子。而这虫忒值钱了点。
“你是不是认为一只虫子,凭什么这样值钱?”仓夫人笑着又问。
寻香点点头。
“你若想不通这个问题,那钱便是与你无缘的。而且我还有一句话送给你。会赚钱是本事,但赚钱也是做人,不能赚光钱了,丢尽了人。其实商字很简单,商就是人。人就是商,所以才有商人之说。家神造的商字。你仔细看它象不象城廓?上面有一城楼层,下面城墙上开了一个口,这就说明‘商’既要有眼光,能站得高看得远,还要擅于把住这道门口,若银子是进出城门的人,进与出都不能出错误的,还要能进能出,不能只进不出,或是只出不进。”
“唉,不是有夫子说这商字是个头戴帽子的奸人,称商为奸商吗?”寻香也打趣起来,“你看那八字胡,看着就奸得狠。”
“那是人们的仇富心理,你若仇富,就永远不会富有。钱是个好东西,让钱变坏的一是人,不是钱。你用好了钱,它便是神灵,能支配鬼,你不通钱性,便是钱的敌人,人不喜欢你,鬼都不喜欢你。但是人有了钱,却更易迷失本心的。很多人,越有钱,性子越悭吝,那样一辈子也是没有意思的。”
“这个道理我懂,要会赚钱,也要会用钱,才能让钱活起来。”
仓夫人眼睛一亮,“你懂这道理,那你就容易开悟。你好好捉摸捉摸吧,希望半年后,我能顺利地收到你的欠帐。”
寻香脸儿红彤得象苹果一样,咬着嘴唇,以祟敬的目光看着仓夫人,原来她曾嫌仓夫人嘴太能讲,以为她只是见识多,能侃,现在才深深体会到,人家是有“真经”的‘高人’。
因为仓家两个公子一直缠着沛林,讨教如何巧妙地解墨义,所以仓家又留了寻香夫妇和老王吃晚饭。
回到寻家,寻香还沉浸在白日仓夫所说的话里,看着烛火呆呆地,愣愣地,想着自己要怎么样才能成为仓夫说的那种能赚钱的人。靠田地里慢慢长出来的东西,再零零碎碎的积攒银子,的确太慢,而沛林的病不等时间,还有现在欠了仓夫人八千两银子,这么大笔债总是要想法还清的。
“香儿,想什么呢?”
沛林今天很高兴,很兴奋,也很紧张,家里添地了,可是却欠了仓夫人一笔银子,离开谷家后,虽然他现在成了废物,来到巡城后,心中已不再愿意将来从祖父手上拿钱。
人是有骨气的,谷家已经养了他十五年,他不是谷家的人,出来了,就不能再用谷家的钱了。
“我在想仓夫人和我说的话,沛林,你说天下怎么会有这样奇异的女子?”寻香觉得不可思议,在她受的教导里,大户人家的女子,都是足不出户,无才为德,而仓夫人竟然从小就满世界跑,还有这么一身本事。她对女子那种生来只能老实地关在院子里,学女红学德,将来嫁人,生儿育女,产生了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