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嫁来的值钱东西在隔壁的厅里放着。谷家这么大,又是大伯母当家,按规矩嫁妆跟人一样,嫁过来就要归公库。上午祖父说了,让我留些财物,以防急需。不是我舍不得钱财。婆母似乎是个软懦的人。我娘家又没人,若是嫁妆全交了,以后有个什么特殊事,手上没松动的钱怎么办?所以我想留下些东西在身边,你帮我先搬过来藏起来。”
寻香这时和上辈子完全两个样。上辈子人家要她什么东西,不用把话说完,她就把东西拿了出来。经历了前世,才知道现实有多残酷。她并非笨傻之人,只是前世太没心眼。这世处处留心,处处防备,处处留一手,便是对的。
吴妈心中暗惊,好大胆、好聪明的小媳妇。谷家的情况,确如她说的这样。
下午,她看着那些嫁妆时,还在想,寻香应该留些体己的东西才好。现见这模样都还没长开的蓓蕾小媳妇,不过十三岁,有这样的心机,心里释然。
想想,如她没这些心机,寻家败到只剩下她和个老奶妈,还不被人欺负?听老太爷和三老爷说起寻家时,倒没说过她家有被人欺的事,想来就是她心机细密的原因吧。
可是陪嫁的物册已经交到文氏手上了,今日物资摆在新人这边,纯属摆个大方。依照往日娶孙媳妇的经历,明日天不亮,文氏一定会带人来抬东西的。
吴妈又奇怪,寻香这么聪明,怎么会把所有家当都列在陪嫁上,叹道:“早知这样,你列那陪嫁物册时,就该先预留一些。”
“唉,那时我见祖父和公爹为人厚道,想着自己不能有二心,可是上午见过家里的长辈后,莫名地心中发虚,才生了这个念头。说来,我这样想极不合大体。”寻香想起,所有的物品,就连自己的衣物都列过清单的。
“那怎么办?”吴妈比她先着了急起来。“你倒是想想,可有什么未上册的?”
寻香低头看着鞋子,想起,这鞋子入册时,只是以件数登记,没有细细记录上面可有缀珠,灵机一动,脱下鞋子,拔下两粒粉红的大珠,道:“吴妈妈,这对珠子没有详细入册,请你帮我藏着,将来有急用,可置换些钱。还有我的凤冠上有吊了不少珠子,可以撤几粒下来……”
吴妈愕然地看着她,亏她想得出来。想说喜服和喜饰不会充公,但看那珠子比指头还大,又是少见的红珠,还有那观冠上的面珠的确都是上等货色,不敢确定明日文氏不收,以后会不会变着法子谋算一个小姑娘。不敢轻易这么和她说。
“你帮我望着门,这时别有人进来了。”
寻香跑进里卧,见凤冠还放在一方衣几上,端起来细细看了看,当初置办这凤冠时,她有心为寻家保持体面,遮面的珠坠,密密麻麻用了足足一百颗细珠,这只凤冠花了整整两千银子,上方的大珠和金钿是不可能撤下来了,撤二、三十粒小珠还是不显眼的。
寻香找出剪子,动作极快每一串撤了两粒下来,足足撤了三十颗,每颗珠子值五两银子。三十颗就是一百五十两。
明明是自己的东西,要留存一点,却弄得象作贼一样。
吴妈虽然不习惯新媳妇的作风,还是在门口处帮她望着。沛林一岁时,她才来的谷家当奶妈,对谷家以前的事不知情,可是之后诸事可见,各房都算计得厉害得很,她是沛林的奶妈,新媳妇进了门,将来沛林两口子好,她才会好,若他们不好,她的日子也不会过得好。一片叶子上的蚱蜢,她不帮寻香,也得帮。
“好了。”寻香用手绢包好三十颗细珠,回到外次间。
寻香的嫁妆值上万两的,虽然她取了两个大珠和几十颗小珠,值一千多两了,可这本就是寻香的东西,吴妈心里堵得极厉害,若这些嫁妆一直随着小媳妇,往后就是谷家的祖父和祖母不在了,当家的要刻薄大家,沛林这边的日子也不会太差。
可惜——
吴妈接过东西,担心道,“你鞋子上的珠子那么大,白天应是被人注意到了吧?”
“穷人家用假珠的多得很,就不兴我用回假珠?”寻香从箱子里另外拿出双红绣鞋,将嫁鞋放在地上,取下一只大红烛,倒在鞋上让它们燃起来,“明晨,就说这鞋被烛烧了,因是假珠,被烧掉了。只留半截鞋样,看谁能说什么。”
吴妈妈看着这包东西发愁,“放哪里好呢?你烧坏这鞋,必然有人起疑的。”
文氏是个精得很的人,若是嫁鞋烧坏了,定会起疑,说不定连她的屋子都要搜的。大户人家犯起疑惑来,找东西,可以上撤屋梁,下掘地基。
寻香怔了怔,一下没了主意。记得在前世,文氏不只精得出奇,鼻子更是灵敏得象狗,谁要瞒她什么事情,无论做得多隐秘,都有给她察觉的。
“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可以挪出来的?”吴妈妈接了这事,反正还有一晚可以想办法,总要想出个藏住的办法。既然寻香有了藏私房的打算,最好就多挪些出来。这些珠子不卖值钱,到卖时,典当行能出六成的价都不得了。
寻香打开首饰盒,检查了好多件首饰,做工精致缜密,都只能撤下点小珠小玉,一并交给吴妈,想着实在再没有可以挪出来的东西,不由叹道:“我家的老妈妈梁妈,被我安置在城中的一座小院里。以为嫁进来,手上不会拮据,当时也没给她多少钱,就二百两银子交到她手上,想着往后随时可以看她。谁知谷家把媳妇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