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济南府,淄川县。
孙府后院,一名五十多岁的瘦弱老者躺在太师椅上,手中捏着《皇明时报》,发出快意的笑容。
“辟谣澄清又有何用?无知的百姓更愿意相信老夫的那些言论。”
这老头名叫孙之獬,是启二年的进士,殿试后被选为庶吉士,在翰林院干过检讨,资质和内阁首辅杨廷麟有的一比。
孙之獬在启七年时当过顺乡试考官,门生故吏不少,崇祯初年被列入殉逆案,革职为民,一直在家混日子。
原本指着身上的功名和士绅的身份混口饭吃,日子过的也挺滋润的。
朱慈烺登基之后,孙之獬多次去南京托关系想恢复官籍,弄个知府或者知县干干,然而频频被吏部拒绝。
自从武新政取消了士绅的诸多待遇,孙之獬的身家立马缩水一大半,日子变得日益清苦,不由得心生怨恨。
你是皇帝又如何,你砸我饭碗,我也砸你饭碗!
在这种情绪之下,孙之獬开始写书骂人了。
打不过只能骂了,皇帝最怕什么?名声臭了!
名声臭了,新政也就推行不下去了!
崇祯太上皇不是禅让吗?那我就写你逼父夺位!
你不是赐死自己的外公?很好,省得老夫栽赃了,就写成勒死血亲!
你不是削藩废世袭罔替吗?那我就写你违背祖训,压榨宗族,刻薄功臣!
还有登基前的种种,那些暴行更是数不胜数,擅杀大臣,侮辱士子,我就扩大十倍百倍的写!
书是写好了,孙之獬忽然发现,自己没钱出版!
由于内容劲爆,他刚印刷的几十本立马被抢购完了。
让他惊喜的是,就在这个时候,竟然有金主主动要求融资,资助自己刊印,还是大批量的印刷!
孙之獬知道,有人要搞事情了,竟比自己还狠!
听那饶口音,似乎是南方人,背景很大,金主除了让自己笼络读书人散步谣言,竟然还想让自己去拉拢东军都督府大都督杨御蕃,事成之后,许以内阁大臣或者六部尚书之职。
孙之獬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但他也不是傻。
杨御蕃虽然是自己的老乡,毕竟也是早早跟随武帝的将领,贸然去服拉拢他,搞不好会羊入虎口......
当下午,孙之獬约见了自己最忠实的学生,夏建仁。
一顿酒菜之后,师生二人促膝长谈,孙之獬将自己写的一本书推到夏建仁面前,道:“这是新出的书,你拿去读吧。”
夏建仁接过来一看,原来又是骂武皇帝的野史,其中竟有着武帝夜宿媚香楼的香艳传闻,一夜御女三十人......
夏建仁认真的翻看了几页,目不转睛,脱口而出道:“学生佩服!”
孙之獬拈着胡子道:“这只是其一,自古凡将亡之国,必定要出一个倒行逆施的暴君,你看汉之王莽,再看看今之武。”
夏建仁义愤填膺的道:“武逼父篡位,欺压兄弟,勒死血亲,逼迫宗族,擅杀大臣,侮辱士子,刻薄功臣,他自己却锦衣玉食,聚敛下之财,夜御下之美!”
闻言,孙之獬抚恤而笑,自己果然没白教这个憨憨,洗脑成功。
他一本正经道:“纵观吏治,横看民心,他不会有好下场的!”
孙之獬历数朱慈烺登基以来的种种虐政后,又言道:“如今之计,是劝各地藩王和将领起兵反正,请太上皇复位,方是上上之策!”
“一旦藩王们连成一片,加上驻守湖广的东军都督府,下形势将会一片大好......”
夏建仁被他得热血沸腾,站起身来大声道:“学生准备去找东军都督府的大都督杨御蕃当面谈谈!东安伯的父亲杨肇基,受崇祯皇帝隆恩,相信杨家不会做那等为虎作伥,背主之事!”
杨御蕃的父亲杨肇基去世之时,崇祯皇帝为其大哭,亲率文武大臣为他举行追悼大会,追赠其为上国柱,恩赠太师,谥号武襄,钦赐御葬(国葬),杨家上下确实一片感恩戴德。
孙之獬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你且稍安匆躁,劝杨御蕃举旗并非易事,谁能保证他不会将你他人头献给皇帝?”
“那该如何?”夏建仁皱眉。
孙之獬叹息:“这一去,如同荆轲刺秦王,凶多吉少,你还年轻,上有老母,下有幼弟弱妹。”
孙之獬摇头唏嘘道:“还是让为师去吧,为师已将近花甲,一切都已置之度外了,便是失败,也是无惧,更不会连累你们的。”
夏建仁拍着胸脯,慨然道:“老师放心,学生早已考虑周到,家中也已作了安排,家母是个深明大义之人,定会支持学生的!”
“不可!”孙之獬再次否则。
夏建仁则是再三恳请前去游,一副我能力很强的样子......
“学生自信能服那武夫,就算失败也不会连累恩师!”
当日,二人洒泪而别,夏建仁在孙之獬的忽悠下悍然前往湖广武昌府。
自山东到湖广武昌府,千里迢迢,夏建仁一路上也没闲着,到处散布武皇帝阴谋篡位的言论。
每逢茶楼歇脚时便,完就走,一路带跑,从来不走大道,丝毫不给当地官兵反应抓捕的机会。
夏建仁刚刚走到湖广境内,还未过长江,就听到了一个极为震撼的消息:靖江王和吉王在桂林拥护太上皇复位!
“真是助我也!”
原本抱着必死之心前来游的夏建仁激动的身体发颤,这帮王爷太爷们了!
此时的大明看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