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出数里后,朱慈烺才率领勇卫营返回京师。
胯下战马喘着粗气,两千勇卫营战士人人身上沾染着鲜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血,他们挥着淋着鲜血的武器,在尽情的欢呼。
当他们返回京师时,只见朝阳门城门大开,崇祯带着百官已经在城门外欢迎,还有大量的京营官兵和协助守城的百姓夹道欢迎。
“万胜!”
“万胜!”
在人群的欢呼声中,勇卫营将士一个个昂首挺胸,如常山赵子龙一般,很是骄傲。
朱慈烺面露微笑,心里却没有感到丝毫开心,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攻城的清军表面看上去人非常多,特别中军那旌旗蔽日的样子,按照这规模少说有数万人。
然而他率领勇卫营冲阵的时候,清军的中军根本没多少兵力,重点攻打朝阳门的清军如此,其他几门可想而知了。
朱慈烺判断,围攻北京城的清军最多只有两万,而且其中半数都是投降的明军和被抓来的百姓!
根据情报,多尔衮手中掌管着清军左翼军应该有五万人,锦衣卫和龙骧夜不收提供的情报是清军主力还在天津卫,而朝廷提供的情报是,清军主力在围攻京师。
朝廷下令把所有勤王大军都调往京师,原本朱慈烺是反对他,他相信自己的情报,清军主力在天津卫!
然而守城的将领有很多人看到了多尔衮的龙纛,朱慈烺自己亲自登城查看,也亲眼看到了。
清军的主力到底在哪呢?多尔衮他想干什么呢?朱慈烺苦思冥想,只恨自己身边没有个幕僚参谋。
第二日,早朝上,崇祯下旨厚葬抚恤丁文明等阵亡明军,追封丁文明为正二品金吾将军,恩赐驿乘归葬,荫一子为锦衣卫千户。
随后,崇祯又对勇卫营将士进行封赏,徐盛授从二品定国将军,其余人等依次封赏。
清军虽然暂时退兵,但仍然驻扎在通州,距离北京城不到三十里,依然对京师构成威胁,群臣还是有些担心的。
尤其是北上勤王的天武军沿途多次受到清军的骚扰和阻截,使得行军速度极为缓慢。
用骑兵骚扰分化敌人是清军的拿手好戏,尤其是步军,即便再多也能被玩得死死的,用一句话概括清军的袭扰战术:袭其不虑,乱其战器,追其奔散;除非用更强的骑兵驱散他们。
.......
京师附近,无数百姓举家迁徙南下,几年前鞑子就南下在京师周围肆虐,如今又来了,刚建好没几年的家园又被毁了。
许多人都绝望了,不愿再呆在京畿,谁知道过几年鞑子会不会再来呢。
“唉.......大明这是怎么了?连连天灾就算了,可这天下不是流贼,就是鞑子,这让我们该怎么过啊!”
“我们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几年日子,老天都不让吗?”
无数的百姓发出了绝望而又无奈的呐喊,不患贫而患不安,如今他们只希望这天下能够太平。
其中一个年轻人痛下决心道:“这次逃难后,我再也不回直隶老家了!”
有人道:“赵三,你不回直隶,又能在何处长久落脚?鞑子的兵马也去过山西和山东,河南陕西年年闹流贼,咱们总不能逃到长江南边去吧?”
时人尤为重视乡土,黄河附近几省生活差异还不算大,距离家乡又不算远,将来直隶彻底安稳了,也好就近回来养老。
这是所有人在心里可以接受的合理范围,但如果真的背井离乡大举南逃到长江以南,难道永世都不回來了吗?
赵三道:“为什么不能去江南?那是大明的龙兴之地,皇太子又在那经营了几年,平息了所有叛乱,听说南直隶的官府还收留难民安排吃住工作,也有报酬,说不定还能分到田地.......”
那人嗤道:“胡说!怎么可能有这等好事?哪里的官府会收留难民?还能安排吃住工作?我看你是饿晕了在说梦话吧?”
赵三急道:“我没胡说,我娘舅是报郞,专门在京师报亭读《皇明时报》,我去岁时听我娘舅说过!”
“没看出来你还有个识字的娘舅,不过我还是不信,官老爷不撵咱们走就谢天谢地烧高香了,怎么可能分田地。”
人群中的白袍书生李信开口道:“他所言不虚,我曾去过南直隶凤阳府,当地官府确实收留难民,还安排吃住工作,青壮从军还可分得五十亩良田,愿意垦荒者也能分到田地。”
“你说的可是真的?”一群人围着李信道,眼中充满着希望。
赵三说道:“这位是河南李公子,是位举人老爷!”
一听说这位公子是个举人,众人一下子信了,读书人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李信原本是想拜见皇太子的,然而他压根就没机会,皇太子不仅每天都很忙,也不容不得他近身偶遇,李信无奈,只得返回河南老家,等待一年后的科举。
到了下午,南逃的难民们在休息时,乱子毫无征兆的出现了,先是最南部的难民大乱,接着是铺天盖地的呼喊声。
“鞑子来了!快逃啊.......”
“怎么回事?”李信大惊,拉过一个路过身边的逃命人询问。
那人没有理会他,在危难时刻,还管你什么读书人,举人老爷,没一脚踹翻你就算对你的敬重了。
赵三跑过来道:“李公子,鞑子来了,见人就砍,快跑吧……”
说着,他拿着李信的行礼,拉着李信就跑。
数千清军骑兵冲来,吓坏了所有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