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元仪视线扫过墙上,看到了壁上悬挂的一身铁衣,这身铠甲是师相当初督师辽东时穿的,不算厚重,聊以挡些暗箭。己巳之变那年,自己随师相连番改调,巡京师、赴通州、再救永平,师相铁甲在身,动辄几日几夜未曾卸甲。
十年矣,铁甲犹自锃亮,被擦拭的寒光凛凛。
茅元仪抚摸着甲片,寒意顺着指尖传来,依旧像是辽东的朔风,割得人骨子里生疼。
茅元仪把铁甲环抱入怀,悠悠道:“师相曾说,甲胄只能挡刀枪铁戟,却挡不住来自朝堂的冷箭。”
冰冷的铠甲激的茅元仪清醒过来,他终于想起自己此行所为何事,想明白为什么高阳城里满目疮痍,而那满室满屋的挽幛,又为谁而设。
茅元仪跌跌撞撞的跨进灵堂,当见到那幽暗烛光后的一排排灵位时,几乎昏厥过去。
师相七位公子,十几孙儿,加上同辈的侄儿侄孙,偌大一个家子,全部共赴国难,无一人折节,只剩下在外为官的长公子那一支......
子孙满堂,抵不过满门忠烈,茅元仪扶棺痛哭,泪水不断从眼角滑落。
孙之淓的仆人惊慌着跑进来,道:“大少爷,二老爷的尸身找到了......”
“二叔!”孙之淓伏尸大哭。
茅元仪闻声望去,只见孙鉁不知受了什么样的折磨,只剩下一具肢体残缺的尸骸。
“楚惟.....”茅元仪喃喃叫着孙鉁的表字,脸上悲色更甚。
孙鉁与茅元仪年岁相仿,二人在宁远相识,最是交好,如今却被建奴折磨成这样.......
茅元仪眼中血丝纵横,对着灵堂数十个灵位重重的磕了几个头,举手立誓道:“吾誓杀尽奴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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