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接近子夜时分。
萧瑟的凉风刮着,淋漓的小雨下着,越发显得黑夜凄凉,冷冽。
皇宫的天阳门外,聚集起了一大波人,一盏盏昏黄的灯笼散发出橘黄的光亮,也驱不散四周压迫而来的浓浓黑暗和寒入骨髓的凉意。
“阿奇——”
有人浑身湿透,瑟瑟发抖,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好冷啊。”有人缩着脖子,不停地抖腿,实在是被冷的难受。
“宰相大人什么时候到啊!”有人出声抱怨。
“应该快了吧。”
“再不来我们就要被冷死了?”
“唉,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这才刚入秋,晚上一点小雨就承受不住了。”有人揉着鼻子叫苦。
“都怪那天选者乙一太——太欺负人了,要不然我们何至于落得现在这样窘迫。”有人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忙改口,不过语气的怨恨怎么也无法掩盖。
“有什么话还是等见到陛下,大家一起说吧,现在说什么,陛下也听不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叹息。
“来了。”有人惊喜地大叫道。
只见宽阔的官道上,一盏黄灯晃悠悠地出现,慢慢地移动了过来。
不多时,带着斗笠,穿着蓑衣的宰相龙全的老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见过宰相大人。”众人纷纷叩拜。
龙全擦了一把额头的虚汗,让搀扶自己的仆从退下,扫了四周一圈,问道:“都来了吗?”
“都来了,今天中午被乙一拦住请去吃饭的官员,还有京都六品及以上有入宫资格,晚上也被乙一请去吃饭的官员都到了。”一位老学士穿着朝服,凑过来挥手一指周围黑暗中密密麻麻的人头道。
“好,既然都到了,等我先面见陛下,说明缘由,就让大家跟随进来。”龙全说着,干枯的手伸进怀里,把一个金牌拿了出来。
这是和乙一同样的金牌,持此金牌可以随时入宫面圣,百官中只有身为宰相的他有一个,这也是大家深夜在宫门外必须等候他来的原因。
文武百官的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路,让持有金牌的龙全上前。
负责看守皇宫城门的禁军队长早就发觉异样了,变得很紧张,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发生呢,此刻见龙全持金牌过来,立刻明白了。
这是宰相要带领百官深夜面圣。
例行检验了金牌,禁军队长命令手下士兵打开天阳门,并请宰相龙全进去,至于其他人,就只能暂时留在外面了。
“诸位稍后。”
龙全安慰一声,转身朝宫门内走去,里面负责守夜的中年太监首领跑过来询问,得知情况后立刻带着龙全赶往内宫。
半个时辰后,整个内宫都被搅动了起来,皇帝摆驾,带着宰相龙全和大太监房正梁匆匆赶往议事的内阁。
现在是三更半夜时分,不可能去承天殿,也只有去内阁比较合适了。
天阳门大开,领了口谕的太监将外面的文武百官都给接进了宫内,沿途布置好一切的照明之物,一直到内阁院落的广场上。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虞兴邦阴沉着脸,站在内阁门口,看到后面乌泱泱地来了数百人,不由得语气严厉了很多。
“陛下,这是所有被天选者乙一坑害的官员,他们都是来请求陛下主持的公道的,老臣不过也是其中的受害者之一罢了。”龙全告罪道。
虞兴邦眼睛一亮,不过很快眼睑低垂眯成了一条缝,目光变得锐利深邃。
“既然来的人多,内阁怕是容不下,就在外面说吧,让人掌灯。”虞兴邦打了一个哈欠,挥手示意房正梁。
房正梁领命,立刻叫人来办。
很快,内阁外的广场上,亮起了一盏盏明灯,橙黄的光亮,一片片洒下,终于驱散了浓密的黑暗,可是却驱不散淋漓下着的小雨。
虞兴邦带着龙全和房正梁上前,看着百官一个个被冻的嘴唇发青,浑身发抖的样子,不由的脸变得更黑了。
“有什么冤屈,众位爱卿都说出来,朕一定为你们做主。”虞兴邦道。
“陛下,老臣苦啊,老臣勤勉政务,兢兢业业了大半辈子,为虞朝奉献出了一生,好不容易积攒下一点自己养老的棺材本,白天中午被天选者乙一逼迫,一下子就被讹诈了五万两银子啊。”
“陛下,老臣也是啊,老臣被乙一讹诈了四万两银子,可怜我们家根本没有那么多的钱,只好把一些家具器物田产给当了,才勉强凑足啊。”
“陛下,我们也是啊,我们都被乙一讹诈了。”
后面的几百人一股脑地围了上来,也不嫌地面湿凉冰冷,统统跪倒叩拜,满脸悲痛欲绝地哭嚎起来。
“诸位爱卿不要着急,慢慢说来,只要事情是真的,乙一真的讹诈你们,即便他是天选者,朕也必将他正法,为你们讨回公道。”
虞兴邦正义凛然,惶惶大气地宣布。
“多谢陛下。”龙全也跪倒,和百官一起叩拜道谢。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乙一是怎么讹诈你们的?”虞兴邦冷着脸,嘴角却裂开着,一副想笑不能笑,强憋着的样子问。
显然表面上虞兴邦同情百官,心里却对他们被盘剥很高兴,谁让这些士族家伙们明明富得流油,却哭着装穷呢。
在经历了雷州三家士族承包黄落水泽工程露富后,虞兴邦显然对此有了深刻的认知。
龙全也不敢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详细地说了出来。
“皇帝差点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