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阳城,朝阳宫。
深秋时节,夜风寒凉。
朝阳宫不知从何时起,却是日夜都入这般冰寒彻骨。
宫中时常有侍从侍女莫名患病,且在夜半离世。
加之君主司马文信自一年前病重,至今已入膏肓,这让原本就肃穆清寒的朝阳宫愈加冰冷。
这些日子,宫里头入夜后,已鲜有侍人敢在宫中走动。
司晨殿,本为储君司马洛城寝殿,如今已然随着司马洛城的废黜与离奇失踪而逐渐荒废。
周遭多时无人打扫整理,已是杂草丛生,蛛密布。
有胆小的侍人们夜晚偶然经过司晨殿时,曾听见殿内有凄冷如诉的哭笑声传出。
又有人说,其实司马洛城早已不在人世,或因轻薄媚妃之事自觉愧对君上,便自尽在这司晨殿中,尸首或被妖物所食,故而不曾被人发现。
然而,其鬼魂盘踞在司晨殿中,不肯离去。
才会有人听到那些厉人的笑声与凄冷的哭声。
这夜,月色清冷,司晨殿中轻纱随风飘舞,却有沉香淡淡,薄烟因着清冷夜风飘散在殿内。
一抹红影飞身而入,缓缓行走在轻纱薄雾间。
须臾间,只闻得殿门“吱呀”而开,一个黑衣男子从殿外进来,上前几步,跪在那红影脚下。
话音低哑,且不带一丝情感,“回禀娘娘,据商国探子回报,司马洛城已由商国国君亲自派人护送,前往北国避难!”
闻言,红影轻轻撩拨着眼前的轻纱,透过月华可见那是一双极为纤白细长的手,十指指甲上涂着艳红耀眼的蔻丹,此刻正慢慢挑起那跪在她脚下的黑衣人的下颌。
“噢?!你前时不是才命人回禀他已死于瘟疫了吗?”她的语调听来妖魅动听,食指轻抚着他的面颊,让他忍不住浑身酥麻,唇角微颤。
“娘娘恕罪!是属下办事不力,还请娘娘责罚!”黑衣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心里却期盼着她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只是她却良久不曾言语,只是静静低眸看他,细长眼眸微微眯起,松开了原本覆在他脸上的手。
后退一步,正巧一抹月华洒入殿内,将她周身笼罩。
黑衣人偷偷撇眸,只见眼前之人红衫薄裙,云髻轻挽,玉肩微露,曼妙身姿引人遐想。
娇媚面容,未施粉黛,却仍旧让人迷醉不已。
想当初,自己便是因为她的回眸一笑,便甘愿从朝阳宫的侍卫统领堕落成她手中的一枚棋子,任由她随意摆布。
就在他陷入沉思时,却听得她一声低柔如水的话语飘入耳际,“看够了吗?”
黑衣人慌忙低垂下头,叩首,“属下不敢!还请娘娘让属下戴罪立功,前往北国杀了那司马洛城,以绝后患!”
“不必了!此事本宫自有安排!你的任务就到此结束吧!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季统领!”
黑衣人眼中募地闪过一丝惊恐,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哈哈!”只听她一声魅笑后,那被她称作季统领的黑衣人已应声而倒,两眼发直,周身僵硬。
而后,红影扶风而去,只留轻纱沉香于这司晨殿中随风飘荡。
那一夜,内务司又有一名侍从夜半患病离世。
那一夜,值守经过司晨殿的侍卫们,都清晰的听到了从殿中传来的凄冷笑声。
玄阳,南城公伯府别院。
丫鬟随从们大多被公伯龙海打发回了城中的公伯府,只留了两名身强力壮的护院,以及四名伶俐乖巧的丫鬟,以及一名管事并着一个手艺绝佳的厨娘,在这别院中照顾似梦一行的起居。
亥时许,夜深人静。
只有慕紫礼所住的厢房中,依旧亮着灯火。
房内,似梦强忍着睡意,仔细听着司马洛城的安排。
“如今最令我担心的,便是君父与我三弟的安危,所以还需烦劳二位助我进宫一探。”
慕紫礼点了点头,“此事容易,只是公子行踪不便透露,还是由我与梦儿前去便可。”
“正是,咱们还是分头行事的好!那百里蓉有没有和你说,回了玄阳城后要找谁助你?总不会就这么傻等着吧?”似梦想起他那夜在昭和宫中,曾向百里蓉借兵五万,可如今并无一兵一卒为他所用,故而有些担心那百里蓉会不会骗他。
司马洛城目光一滞,旋即道:“梦儿不必担心此事,百里蓉既已签下盟书,便不会反悔的。她嘱咐我只需在城中最大的客栈福瑞居留下印记,便自会有人来寻我。到时再依计行事便可!”
“如此,咱们明日一早先去那福瑞居,等夜间我再与慕师兄去宫中一探。”似梦听他一说,才稍稍放心,眼见窗外夜色已浓,又道,“今夜晚了,你们也早点回去歇着吧!”
次日,辰时。
因着司马洛城身份敏感,不便露面,斟酌再三,今日城中之行仍由慕紫礼与似梦代劳。
为低调行事,他们二人也做寻常百姓打扮,一路步行前往福瑞居。
玄阳城内,多数临街商铺都未曾开市,街上鲜有行人走动。
分明阳光明媚,秋高气爽,可这城中却是一派萧索之景,死寂沉沉,毫无生气。
他们这一路走来,笼统不过几个杂货摊与面摊开着,临街的客栈酒楼大多门可罗雀,乏人问津。
似梦心中疑惑不已,玄阳城好歹也是云国之都,即便国力衰落,也不该这么萧条。
眼前这街道最少可同时通行四辆马车,如今整条街上除了她与木灵,就只有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