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塘镇是一个并不热闹的小镇,三条不长的街道,稀稀疏疏的店铺,所卖的也是衣食用具之类。除了逢年过节的那几天,难得看到熙攘的人流。
天渐渐黑了下来,这个不干起眼的小镇却比白天热闹了,吆喝着卖西瓜、冰棍、雪糕的声音在街口回荡,人们便都搬了凳子,三五一堆地坐在街口乘凉和聊天。
有一个姑娘,正独自伫立在窗前。这姑娘十八九岁的样子,瓜子脸,短头发,五官生得小巧玲珑,一双眼睛清澈明亮。
此刻,她望着月亮,悠悠地轻叹了一声。她从窗前桌子上的一个盒子里拿出一本证书,上面赫然印着“赤山武术学校毕业证”几个金色大字。翻开,里面贴着这个女孩的相片,姓名一栏写着“郦云”两个字。真是人如其名,清丽脱俗。
郦云把证书放回盒子,又拿出一张合影照来,照片上有三十多张年轻的面孔。她盯着照片正中间的那个人,说道:“大师兄,三年过去了,以后再也不能天天看见你了。我自幼体弱多病,父母让我习武健身,这才又与你同窗了三年。”
她嘴角不自觉地泛上一抹微笑,将照片贴在胸前,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之中。
突然,大门“哐当”一声被人重重地撞开了。
郦云本能地收回思绪,这是一阵陌生的脚步声。她提高警惕,赶到堂屋,拉亮灯一看,屋里站着两个陌生人:满身尘土,衣服破烂,一个瘦子有气无力搀着一个头发蓄得长短不齐的年轻人。年轻人鼻青脸肿,“哎哟”叫唤,似乎是疼得直不起腰来,二人可谓狼狈不堪,但两双眼睛却在屋里扫视。
郦云抄了一把铁锹在手,喝问道:“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
那两人本就筋疲力尽,强撑到现在,突然见郦云铁锹袭来,一声惊叫,双眼一翻,都昏晕过去。
郦云又惊又疑,忙掐了掐瘦子的人中穴。
瘦子悠悠醒转过来,迷迷糊糊地说:“姑娘,你做做好事,收留我们住一晚,明天找到亲戚后一定重谢你。”
郦云问:“你亲戚在哪条街,叫什么名字?”
瘦子眼睛闭上,又没了声气。
郦云觉得事情蹊跷,便唤回了自己父母。
王氏夫妇心地善良,给二人身上伤处擦拭了药水。王母给二人喂服了凉茶和十滴水,让二人睡到竹铺上。渐渐二人面色好转了,想是疼痛减轻,王氏夫妇这才放心地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郦云起床来,见堂屋里空空如也,那二人早已不知去向。同时,茶几上那把壶盖上镶了一颗翡翠的古制铜壶也不翼而飞。
郦云气得哼了一声,随即眼泪也掉出来了,这是母亲当年陪嫁的一把壶。
原来,这二人正是在中巴上行窃却被雷雄识破的二贼。
当时,司机见瘦子已昏晕过去,便决定在回程路上将他送到河塘派出所。哪知事有蹊跷,瘦子经过大家乱如雨点般的一顿暴打,除了觉得疼痛,四肢关节酸麻似乎减轻了,再到后来,大家都下了车,他居然能动了。原来是大家误打误撞解开了他的穴道。于是,在回程的半路上,他趁有乘客上车,司机开侧备箱帮着放行李时,溜下车躲在树林里藏匿起来,待车开走后顺着来路寻找被雷雄扔下车的同伴。二人相扶着一瘸一拐地摸索到了河塘镇。
这瘦子叫孙五,长头发的叫刘根,二人是卫州市黑龙会的两个喽罗。
黑龙会的头目柯大龙的爪牙遍及全市,只是河塘镇地处偏远尚未涉及,便派了这两人到河塘镇及黄树冲一带打探,一来发点顺手财,二来物色几个精干的人壮大组织。没想到孙五刘根出师不利,在雷雄手上一败涂地。
这二人心中忐忑,现在正拿了郦云家的古铜壶匆匆赶往卫州向柯大龙交差去。
转眼过了一个星期。雷雄在家无事,除了每天早晚必练两小时剑法外,便随父亲上山下田干农活。他和父亲渐渐融洽了一些,心里略感宽慰。
这一天傍晚,吃过饭后,天尚未黑,雷雄依然提着自己的长剑来到村口的打谷场练习。
正练得入神,身后突然响起一股洪钟一样爽朗的笑声。雷雄忙收住剑势,回头一看,是鹤发童颜的六曾祖,正满面笑容地看着自己。
这个六曾祖时而如老顽童般无忧无虑,时而长吁短叹,谁也搞不懂。但是他能断易天机,精通五行八卦,往往一语成谶。雷雄每次问起父母,为什么六曾祖终生未娶,父母都讳莫如深,只说他早年曾游历外乡,其他的都不许再提。
雷雄说:“六曾祖爷爷,是您老人家来了。”
六曾祖仍是呵呵一笑,说:“小子,听说你要去南方,我来为你算上一卦怎么样?”
雷雄素来不信这些,但不忍拂了他的意,便将长剑往地上一插,说:“好!”
六曾祖说:“小子,好男儿志在四方。以你的功夫人品,必定能成一番大业。”
雷雄一愣,自己虽然已经决定要去南方,但多少有些迷茫,尽管没有表露出来,却被六曾祖瞧出来了,只得点了点头说:“我心中的大业,便是在武术上有所作为。这次去南方,我既然决定听从父亲,我这大业,也就不足挂齿了。”
“小子,你错了。成大业者,不拘一格。此去南方吉凶未卜,我来为你算上一卦。”六曾祖从口袋中掏出三枚铜钱,交到雷雄手上,“闭上眼睛,双手合上,心无杂念,摇动铜钱。”
铜钱在雷雄的掌心中“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