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嫔被敬为端太妃,端太妃在献出遗诏的那一刻,便与他这个儿子划清界线,公告天下人。

当初,他得知这个消息时,心中也唯有丝丝涩意,更多的是释然,他起兵之初,便要带母嫔离开皇宫,母嫔却以以心侍佛,不问世事,不见刀兵为由,拒绝了他。他虽征战在外,但时时担心他的那些为了皇位已经杀红了眼的兄弟会拿他的母亲开刀,既然母亲与他划清界线,便不会被他连累。

直到小邓子在战乱之中找到他,在临死时候告诉他那件事。

如果小邓子说的是事实,那伪宣帝手中的遗诏就是假的。

但是,献遗诏的端嫔,在中间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到底是小邓子说了假话,还是遗诏的确指定的是伪宣帝?

小邓子说了假话还罢了,端嫔在知道谁是遗诏所指之人,早早的带着遗诏投靠,为自己谋一个出身,和他这个儿子划清界线,能平安活着,他心里其实是愿意的。

但如果小邓子说的是事实,哪里有一个已经逃过了追兵的母亲,最后却反倒与儿子的对手沆瀣一气的?

小邓子那时候已经濒死,他为何要拼死带一个在当时来说已经毫无意义的假消息给他?

麟王一直不愿意细想这件事,从他记事起,母嫔就好似身在皇宫,心在佛堂,对他这个儿子,也少了亲近。但五王夺嫡,一个一心礼佛的人,最后终究是走进这滚滚红尘。

正沉吟间,端嫔已经痛完经,睁开眼睛,有侍在一侧的宫人低声禀告麟王在外候着。

端嫔目光透过珠帘看过来。

阳光下的珠帘折射着细碎的光,使那份目光带着些许的冷淡之意。

她起了身,在宫人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过来,宫人挑开珠帘,母子两个面对面。

麟王躬身行礼:“母嫔!”

端嫔目光落在他身上,道:“等多久了?”

麟王道:“也没多久,只是喝了一杯茶!”虽然那杯茶已经续了两次水。

端嫔道:“我礼佛的时间你也是知道的,下次过来别挑这个时间!”

麟王不在乎地道:“儿子知道,左右也是无事,等一会儿怕什么?”

端嫔又看了他一眼,才在旁边的方椅上坐了,闲话家常般地道:“你早年一直在戍边,我清静惯了。你如今十七了,虽说就在京城,但事儿想必也多,后宫不必常来,你也不用担心我,我虽位份多年不变,但在这儿一切都好。”

麟王脸现惭色:“都是儿子连累了母嫔。”

他十二岁封王,虽在外戍边,但每年回京一次,每次回京总会惹些乱子,把皇帝气得将他扔进天牢里,据说因此端嫔的位份才上去,引得后宫不少妃嫔讥讽嘲笑。

端嫔笑了笑,指指佛前的清香,道:“或者,是母嫔沾了你的光,你看,就连礼佛的香,皇上也是令内事监送的最好的!”

后宫佳丽三千,年轻漂亮的女子每三年充一次皇宫,加上皇帝现在年事已高,精力不济,端嫔早已绝了皇帝的恩宠,一个绝了恩宠这么多年的嫔,还能享受那么好的东西,靠的,当然是因为生下皇子,而且,皇子还有些出息。

这话听着似是揶揄,又似是安慰,端嫔目光之中有些笑意。

麟王心中有些暖意,也笑道:“母嫔,你若缺了什么,跟儿子说,儿子在宫外还是能搜集一些东西的,这次带来了一些小玩意儿给母嫔赏玩,已经交给玉嬷嬷了!”

端嫔道:“你每次来都带各种新奇的东西,我哪里赏玩得了这么多,左右也是浪费,下次不必再拿来了。”

麟王道:“母嫔深居简出,儿子能做到的,自然应该竭尽所能。这次,儿子要去青州赈灾,母嫔,这段时间,儿子不能来看你了。”

端嫔转过头,轻笑了一声,才道:“以往你戍边一去半年,我早已习惯!”

她拿起帕子轻轻拭了拭脸颊,麟王看见帕子右下角绣着一个璎字。

端嫔名陈璎。

麟王陪着她说了会儿话,这才离去。

母子两人一向话少,今天已经算是破开荒聊得多了,套用端嫔的话说,是礼佛之人半个身子已经不在红尘,对贪嗔痴爱憎欲看得淡,而且,端嫔每次露出笑意,都是在侧过头的时候,反倒对着麟王的时候,显得很严肃。

这次是他重生后第二次进琉光殿,第一次来的时候恰遇端嫔到了礼佛时间,没有多待。

以前麟王从未注意,可这么一段时间,他发现,他的母妃看着他的目光之中,那不是疏冷,而是压制着的恨意,只不过被她克制得很好,不注意很难发现。

毕竟,哪个儿子会怀疑母亲,会去注意母亲的细微表情变化?

这让他想起一件事,上辈子,他在鲁州屯兵的时候无意中听到说书人讲的一个并不完全的故事,鲁州陈家的女儿在未进宫时,曾有一个生死相许青梅竹马的恋人,皇帝选秀,她被迫进宫,在进宫的第三天,就被喝醉酒的皇帝临幸了。

皇帝大了她二十岁,比她父亲还年长,而且,她进宫之时也想守着清白之身以后寻到机会出去和青梅竹马再续前缘,但是一切都毁于皇帝那次醉酒。

她绝望之下说话触怒皇帝,被罚去冷宫,也是她命大,在冷宫不但没死,竟还生下了一个儿子,又复被皇帝重新宠爱,后面还有很多爱恨情仇的离奇情节,只是那时候他并不曾留心。

那程家的女儿,闺名一个璎字。

麟王从没把这个消


状态提示:第92章 陈璎--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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