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珞言缓缓道“将死之人,自愿献出的眼。若是匹配得上,便可换了。”
将死之人四个字,让麟王击掌,笑道“本王明白你的意思了,定不会有以权相压,以势相欺之事!”
虽然这样的事,也只能发生在他与太子的近卫之中,毕竟,太子换眼这么大的事,也不能把消息透露出去。不过,也并非事不可为!小言儿不想从活人身上取眼,是怕他们以身份地位,剥夺了别人的权利,控制了别人的意愿。
但这和他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在战场上见过太多生死之后,一方面,他心中自有冷酷铁血的一面,一方面,又悲悯于生命之脆弱,人生之无常。
太子似是呆了一会儿,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道“本宫答应你!”
那么换眼之事,便是可遇不可求。
不过,太子原本就没想过他的眼竟然也有机会治好,倒也没有觉得多失落。
沈珞言拿出五万两银子的银票,抽出五千两,其余的递给了麟王“那灵芝龙骨草之类的东西,都是你的,除了这五千两,剩下的都应该给你!”
麟王失笑道“你拿去零花!”
沈珞言眨了眨眼睛,拿去零花几个字让她有一瞬间怔住。接着摇头“我只是凑巧买到那两坛酒,所以只拿份内的银票!”
麟王有些无奈,道“就当是医资吧!”
太子也道“就当是定金吧,若是本宫的腿好了,本宫另有医资奉上!”
竟然有大笔的银票送不出去的时候,沈珞言也没有坚持,这五千两她会拿,那四万五千两,既然麟王不要,她也不会私吞,还是拿去赈济好了。她收起银票,看向太子,道“殿下明天会去早朝吗?”
太子道“本宫已经奏请过父皇,不必去了!”
麟王在一边接口道“本王会去!你有什么为难之事?本王可以帮你!”
沈珞言对麟王的这份细致有几分感谢,不过,请麟王帮忙,岂不是又欠下一份人情?
麟王笑道“你不必为难,你肯治皇兄,本王欠你一个人情。若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都司衙门里,自沈云霆父女离去后,端木景澄也抱着他那坛酒离去。沈伯奎觉得心中似有裂缝,疼痛难忍,连脚步都有些踉跄。
围观众人也都离去,为自家主子打探消息的急急去汇报了,纯为看热闹而来的,竟然能看到这样的转折,也觉得心满意足,这件事,够他们茶余饭后谈论好一阵了。
贾有德当然是在那几位走了之后便立刻退了堂,请沈伯奎去后衙叙话。
平时,他一个区区六品,还真不怎么有机会巴结得上沈伯奎,但是今天不同,此时的沈伯奎被打击得都有些怀疑人生了,贾有德盛情相邀,他也福至心灵,便没推辞。
贾有德进了后衙之后,令人奉上香茗,自己便进了后堂,不一会儿,就拿出一个信封出来,信封鼓鼓的,贾有德把信封放在几上,推到沈伯奎的面前,很是抱歉地道“詹事大人,之前不是下官不帮忙,实在是形势所逼,下官人微言轻,还请詹事大人千万大人不计小人过。”
沈伯奎在看见这个信封的时候,已经多少猜到了贾有德的用意,更明白,贾有德讨好的不完全是他,还因为他的女儿即将嫁给晋王。他心中冷笑,一个区区六品都司,竟然还想巴结上晋王,真是可笑!
他也不避讳,把信封打开,向里一看,不出所料,果然是银票,一百两一张的叠得整齐,看这厚度,应该正是二千两。
若是之前,能得这二千两,沈伯奎会很高兴,但是现在,想到那两坛酒,他心里就如梗在喉了。
他堂堂一个四品少詹事,因为二千两银子要看一个妇人的脸色也就罢了,而后才发现那酒另人玄机,围观众人揶揄取笑的眼神,都让他无地自容了。只怕不出一天,他的事就会被当成笑料传遍京城,有眼无珠,势利小人,赔了夫人又折兵之类的话,就是对他的评价。
这份郁闷,真是语言无法形容。
他心中也生出几丝不平衡来。
若不是为了让怡儿嫁给太子,所以花光了所有积蓄并亏空了中馈,他何至于那样捉襟见肘?
若不是太子受伤,大势已去,他为怡儿另谋晋王这处高枝多方打点使府里无银可用,区区二千两,哪至于让他出这么大的丑?
但他又想,若不是谋上了晋王这个高枝,贾有德又怎么会送他二千两银票?
所以,他倒真有些分不清,这是福是祸,是利是弊?
似乎,还是利吧,这二千两银子,不就代表着正因为之前的付出,以后能有源源不断的利涌来?
但是,那个臭丫头什么也没有做,却得了五万两银子,虽然官司是输了,但他定要那臭丫头把这银票吐出来。
沈伯奎和贾有德敷衍了几句,便告辞回府。
到了文渊榭,姚氏和沈颖怡都迎过来,姚氏道“怎么样?那死丫头把银子吐出来了吗?”
沈伯奎把信封拿出来放在桌上。
姚氏拿过,笑逐颜开地点。
见不多不少,刚好二千两,姚氏笑得合不拢嘴,沈颖怡也很开心,沈伯奎看见姚氏那样,心中又是一阵心烦,看看,眼皮子多浅,二千两银子就能乐成这样,怡儿也是,以后是要做晋王的女人的,怎么能因为二千两就喜形于色?那臭丫头得了五万两,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他没把自己今天在都司衙门的事说出来,太丢脸,他难以启齿。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