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予忠依言坐到李欣指定的地方,不晓得因为什么惹怒了公主,手脚都没地方放。
“魏予良,”张靖嘉看着李欣有些尴尬地样子,小小的转移了一下注意力:“你将这位带回去吧。”
他指指魏予良的二哥:“我今日救你大哥已经力竭。再要救他,起码还要过上十天半个月。”
魏予良点点头。
而听张先生说因为救自己力竭,所以暂时没法救自己二弟。魏予忠心里一沉,突然抬头道:“等等……”他叫住魏予良:“等公主问完了话……我和你一起带二弟回家。”
魏予良却笑了一下,安慰他道:“大哥,你别担心。寨子里来了好多人,我把二哥送给乡邻照看,一会儿就回来。”
张靖嘉觉得恢复了一段时间,总算有了些精神,声音微微抬高嘱咐魏予良:“他情况严重,回去之后,你们要严加看管,注意不要让他伤了自己和别人。”
魏予良点了点头,牵着二哥的手。张靖嘉轻轻吐了几个字,别人没听清楚,魏予良他二哥却张着一双呆愣愣地眼睛,乖乖站起来跟着魏予良走了出去。
魏予忠目送他们两个离去,眼光收回来时见公主正看着他。贵族家的小女子养的娇娇嫩嫩,气势逼人。
魏予忠瞅上一眼,便觉得自惭形秽。
“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受的伤么?”李欣问。
魏予忠点点头:“记得,是被一群野人给抓过去弄的。”
“野人?”张靖嘉奇怪了:“哪里来的野人?”
魏予忠眼中还带着恐慌,看了张靖嘉一眼,心情不知为何就安稳了许多。他回道:“就是那些蛮子!西边的!穿的奇奇怪怪地,梳着很多小辫子,说起话来叽里咕噜的谁也听不懂。”
李欣想起在伯乐馆见到的那群流疆人,心里有些确定。她看了一下张靖嘉:“的确是流疆人。”
魏予忠继续说道:“他们的船都很大,还会射箭,那箭有妖法,一射到船上就会起火。我们的船小,忙着灭火时就被他们赶上,然后全捉住了关在笼子里……就跟畜生一样……想起来了就给口吃的……有时候觉得好玩就打开两个笼子,再用铁链栓住了挂在船后头跟着游……你力气不够,就永远沉下去了……坚持下去的那个,才能被拉上来……”
魏予忠也算身材魁梧的热血男儿,此刻讲着讲着竟然不自觉流了眼泪:“要是遇上别的寨子里的,你还不觉得太难过……最怕跟你一起扔下去的是认识的乡亲……当时我就想,若是他们把我跟二弟一起扔下去,那我就索性自己沉下去得了……”
一个七尺大汉,躬身坐在你面前,声泪俱下。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违和。
张靖嘉微微动容,出言安慰道:“没事了,害死他们的是那些野蛮人。你不要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李欣也感同身受,被囚禁的屈辱她也尝过。不是受不住那身体上的摧残,最重要的是,你的尊严会被践踏到泥土里,谁也不会把你当人看。想干什么干什么,卧秽语,肆意欺凌……
那种绝望跟痛苦……
她身子不由颤抖,下意识便抓了张靖嘉的衣袖。
张靖嘉回头,连忙站起身将李欣安坐到椅子上对她道:“凝神,定心,平心静气。”
李欣学了张靖嘉冥想的法子,每天夜深人静时都要盘坐静心修炼两个时辰。初时并不觉得有什么异状,后来慢慢地感觉出身体里有一丝游动的生气,当它出现时,李欣总觉得身心都舒畅到想要呻吟。
从那天起,她便知道张靖嘉就算不是个妖精,也是个有些法力的道者。此刻听闻他的指教,当即心神合一,慢慢将情绪平静下来。
魏予忠则还沉浸在那段噩梦般的经历之中,他完全没有发现李欣的异样。待他发泄的哭了一通之后,李欣已经调整好了情绪。
她继续问道:“就因为他们的折磨,你们才变疯变傻的是吗?”
“不是……”魏予忠摇头道:“我们都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人,只要有口吃的,千方百计也要活下去的。大家在寨子里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万一死在外面,家里人怎么办……总还想着能逃回来的……”
“那是为何?”李欣问。
“因为他们下了毒!”魏予忠愤恨道:“虽然我们听不懂那些人说些什么,但是却亲眼看着他们把一颗颗毒药溶进了茶水里给我们灌下去的。”
果然是下了毒呢。李欣与张靖嘉对视一眼,又问道:“你们一共几个人?全都中毒了吗?”
魏予忠仔细想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道:“我们被扔进水里时,那船里好像还关有二十几个吧,也有别的寨子的人。我记不清了……”
他有些歉疚地看了看李欣,然后继续道:“他们灌药都是五个五个一批。前一批灌了两日不到就全疯了。最后大概都被扔进渭河处理掉了。我们是第二批,好像减量了。第一天给我灌的是两颗,二弟灌了十颗。第二天我就不记得了……后面的记忆全是混乱的,我还记得我拉过二弟往浅玉寨游,但却不知道是真是假。”
“看来他们是在拿这些抓过去的渔民做人体试验。”张靖嘉沉吟道:“这般惨无人道,果然是个野蛮的民族。”他的神情渐渐变得严肃,语气却柔和的宽慰着魏予忠:“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弟弟。”
“除了下毒,他们还做过什么没?”李欣问道。
魏予忠摇摇头:“我们这个舱的人只被带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