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
玉贵妃终于冲到了室内,她也不看屋子里另外两个人,只是盯着在地上蜿蜒挣扎的夏萱,然后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夏萱,你这贱人居然也有今天 ̄哈哈哈……”
她梳着慵懒的堕马髻,斜斜插着的珠翠随着动作抖动不已。一张粉脸胭脂浓艳,配着她嫣红的繁复宫衣,显得无比艳丽。
夏萱七窍慢慢流出血丝,痛的昏天黑地,哪里还顾得上玉贵妃在说什么。即使她听明白了,也是无力反驳。
说一句话要多大力气?
可是她现在连那样的力气都没有。
玉贵妃看着夏萱的样子,只觉得浑身的仇恨都受到了宣泄,她大骂着:“贱人,你高高在上的时候没想过有今天吧?你颐指气使的时候没想过有今天吧?你害死我孩子的时候没想过有今天吧? ̄哈,报应报应!老天开眼啊……”
“贵妃娘娘,这里污秽,您身娇体弱的,还是出去吧!”桑月柔见她这癫狂模样,不由开口说道:“送完了夏小主,奴婢自会与贵妃有个交代的。”
玉贵妃听了,心情甚好的对桑月柔笑道:“嬷嬷您就别讽刺本宫啦……这玉印本宫现在就送给太后去,你呀……以后就忘了这后宫还有本宫这个人吧……哈哈哈……”
说着她便在贴身宫婢的搀扶下大笑离去。
夏萱卷缩的身子开始抽搐起来,嘴角也渐渐溢出白色的泡沫。她睁大了眼睛瞪着屋子里的人,那目光似乎在乞求给她个痛快。
对她来讲,别人就是说一句话的时间,对她来说却好似过了整个一生。
张靖嘉看着夏萱的挣扎和桑月柔的沉默,不由觉得这世界上仇恨才是最奇妙的东西。
它让人疯狂,又让人沉思。
但是。再罪恶的生命,也不应该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去折磨她的*。这样的疼痛,消耗的不仅是*的生命力,更是在撕扯着她的灵魂。
“要么就快点离开这里,任她自生自灭。”他对桑月柔道:“要么就快点帮她结束。”
即使是要插手,张靖嘉也要征得桑月柔的同意:“这样围观别人受折磨,只会助长自己灵魂里的魔障。”
“得不偿失。”他低低说道。
桑月柔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便点了点头。
张靖嘉便从身上摘下一个瓷瓶,从里面倒了一颗药丸,走到夏萱面前喂到她嘴里。然后道:“你若还有力气吞下这药丸,便会看到最美的极乐。”
他的声音温柔而带着诱惑,叫人听了便不由自主的要相信要追随。
夏萱说不出话。一切感知却别平日更加敏锐。她费劲吞咽下那颗带着甜蜜香气的药丸,然后便立刻觉得一股清泉般的清冽从口腔蔓延到四肢百骸里头。
就像从地狱一下子飘上了天堂,她觉得身子柔软而舒服,呓语着说了一声“谢谢”,然后便挥动着轻飘飘的身体奋力往空中飘去。
她毫不留恋的离开了这间冰冷的宫殿。然后头也不回的便向着四合的天空飘上去。
“她怎么突然就不动了。”桑月柔跟着的师傅是个喜欢研究秘药毒剂的怪老头,整日里跟着药草打交道最多,所以她也清楚的知道没有任何一种毒药会让人顷刻就死。
自然,也没有任何一种解药能让人立时便痊愈。
张靖嘉从原地站起身,微微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回道:“如果我说她被我收了魂,你信不信?”
这不是毒。
这是解放灵魂的药。
桑月柔不屑的轻哼了一声。却不再追问。
两人走出屋子,原先守在院子里的内监便回去收拾夏萱的尸身。
“夏家昨天就递了呈请,情愿用十万两白银换这女人的尸身。”桑月柔一边走一边说:“也不晓得欣儿是抽了什么疯。竟然就答应了。”
她觉得即使给百万千万的白银都不该答应这事,夏萱罪行累累,就算死了也应该扔到乱葬岗,而不是这样还能发还给娘家好生安葬。
张靖嘉不置可否,淡淡说道:“皇上登基后接连内战。天舟国内赤地千里,流民数万。殿下这么做只是想着为灾民们多筹措一点粮食。”
他感叹:“她已经不是个小女孩了。早已分清了仇恨跟冲动之间的关系。”
桑月柔听了不由恼怒,转头瞪视张靖嘉道:“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骂我幼稚吗?”
张靖嘉躬身拜了一拜,然后微微笑道:“岂敢。在下只是在称赞公主殿下睿智。”
哎,自从昨日跟那丫头表白后,她就一直避着自己。
张靖嘉不由愁苦的想到,自己家族好几代克隆,是不是这谈情说爱的能力也退化了呢。
“最好如此。”桑月柔咬牙说道:“还有别再跟我们欣儿接触了,省的你把对我的偏见传染到欣儿身上!”
然后也不等其他人,自顾自便离了院子,往延熹宫复命去了。
张靖嘉却在原地站了许久,良久才叹息了一声,轻声道:“你是不知我是认真的,还是……不信?”
被他轻问着的李欣此刻却在与李莹的玩闹中渐渐放开了心绪。她带着李莹去见康平帝时,正好碰到玉贵妃归还玉印。
“你还在做小月子呢!”桑月华埋怨的说道:“怎么还出来见风!”
然后又转头严厉的呵斥贾伦道:“贾伦!主子胡闹就算了!你都是宫里的老人了,居然还纵着她胡闹!”
太后许久不曾这般发过火了,众人不由都低头噤声。
贾伦连忙跪倒地上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