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高杉的话,我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本来还想问问她,为什么你家就你自己啊,你的家人怎么都不在家啊?听完高杉的话,这些问题就硬生生的憋在了喉咙里。
感觉有些尴尬了,我就低头在那扒拉着碗里剩下不多的几粒饭粒,一边想着怎么才能把这份尴尬给化解过去。
高杉却是挺坦然的一笑,对我说你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毕竟你也不知道我家是这种情况。反正,无论如何还是求你帮我保密吧,至少,我得把大学给坚持过去,对吧?
我点点头,说那肯定的,无论如何有个大学文凭,那也是有了吃饭的家伙。不过我有点整不明白,既然你情况也不咋好,那啥还要买那么股兜陌。
高杉理所当然的向我解释,说她这是投资,买些好的衣服打扮打扮自己,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说不定就有富二代之类的看上她了呢?那我就不用这么委屈自己,天天陪着别人笑,自己在被窝里哭了,这种感觉到底多难受,你是不懂的。
高杉这话,听在我的耳朵里,我听到的不是一个女孩对物质的追求、浮夸、虚荣,听到更多的是一种无奈,一种面对命运,宛如沧海一粟般的无奈。
我又劝她,不用找富二代,以后找个对自己好的,平平谈谈的过一辈子不是挺好吗?高杉摇摇头,说不行啊,我也想找个对我好的。不过我必须找一个特别有势力、有财力的人,我总归不能让我的父母白死,是吧?
直觉告诉我,高杉的话里隐藏着另一个故事,而且这可能是比她身世还可悲的故事。但我没有问,我好奇心挺重的,但我也知道深浅,知道哪壶不开提哪壶是不对的,我在等高杉自己说。
高杉也确实说了,可能是心事压在心里太久,没人听她诉说的原因。亦或是她对我的印象不错,所以高杉就红着眼睛问我,愿意听我讲个故事吗?
我点点头,说:我愿意做一个倾听者。
高杉是留着眼泪说的,从我说出最后一句话开始,高杉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她脸上没有表情,眼睛就一直盯着面前的米老鼠杯子,仿佛那是一张荧幕,放映着一段段的短片。而高杉就像是一名解说员,为我娓娓诉说着这荧幕中放映出来的一切。
高杉说,她祖籍是江西人,刚出生一个月便来到了东北。与其他孩子在温暖的襁褓中出生不一样,高杉是在一棵杉树下出生的,母亲的身边没有医生,没有护士,只有她独自一人。经过一番痛苦的折磨与挣扎,就变成了两人。
也就是说,高杉是私生女,至少高杉的出生名不正言不顺,听来是这样,高杉告诉我,确实也是这样。
母亲命苦,刚刚嫁到村里来,连丈夫的脸都没有见过一面,那个本应该是高杉父亲的男人就死了。男人是矿工,死因一根横梁砸下,砸碎了他的脑壳,也结束了他年轻的生命。
窑主见高杉的母亲可怜,便让她来伙房,一个人操持着大家的伙食,同时她也是窑里唯一的女人。她来到窑矿,就像是一只乖态的母麻雀飞到一群公麻雀的巢里了,公麻雀都叽叽喳喳地围绕着她叫。
平时,窑工们都喜欢拿她开玩笑或是说几句粗话,过一过嘴巴上的瘾。也有大胆的,趁机摸一把她的屁股,或是掐一把她的腰身,她虽一开始不习惯,皱眉板脸的,渐渐的,对于这一切似乎也习惯了、默认了。只要那些男人不动真的,她也是骂一句说一句的,或是一个哈哈就过去了。
她也明白,这些男人都苦,每天除了挖矿就是吃饭睡觉,生活要多枯燥有多枯燥。这也让她想起了未见面的丈夫,他死之前的日子,也是如是吧?
唯独有一个男人不同,这个男人叫天禧,从来没有摸过她,也没有和她说过痞话。天禧觉得这些男人太痞了,又不是自己的女人,怎么能够随随便便的就摸呢?怎么能够毫无顾忌的说痞话呢?
天禧有时候很想站出来帮她说话,指责这些脸皮厚的男人,可是他又没有这个勇气,他怕别人狠狠地反击自己:又不是你的女人,你操什么心呢?帮什么腔呢?
其实,天禧心里也是暗暗喜欢她的,拒她比他还要大上两岁。旺生十六,正是懵懂的年纪,只是觉得她笑起来非常好看,嘴巴轻轻一抿,眼睛微微一眯,那乖态的样子让人感到舒服。
还有,她的奶子耸耸的,一跳一跳的很有弹性,像两只不安分的野兔子,也十分好看。但天禧从来不流露出来,他把这份喜欢深深地埋藏在心底里,他觉得如果就这么说出来,别人一定会嘲笑的。
命运有时也是仁慈的,天禧心中如此,她又何尝不是?
别的男人吃了饭,碗筷就随随便便的往盆里一丢,嘴巴一抹走了。其实,丢下那些碗筷也没什么过错,这本来就是她份内的事情。而他却每次都把自己的碗筷洗了,然后放进装碗筷的箩筐里。
有时,天禧没走窑,他总会去窑洞顶上踩来一束刺花。那些白色的刺花一朵朵的,花蕊也是白的,像一根细小的银针,虽然妖艳和嫩薄,却也不易碎裂和凋零。
天禧把吃过的罐头瓶子洗了,装上水,就把刺花装在那里,放在橱柜上。每隔上四五天,天禧见那些刺花枯萎了,就又去踩上一束,一直如是,乐此不疲。
她虽嫁人早,但也正值花季,也从来不懂爱情是什么滋味。天禧为她做的一切,让她觉得心里暖暖的,窑里这么多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