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媛不答反问:“卑职敢问大人,这朝堂之中,除了党争,还能有什么情况能让一位官员说出立场不同这等话来。”
萧晚见秦媛神色变化不大,这才微微的叹了口气,故做轻松般笑道:“如此说来,本官与陆千户同道而行,岂不是也成了六皇子党。”
秦媛有些不解为何萧晚会说出这种话来,不过想起萧晚与陆其重还曾一同前往豫州抗洪,便也明白了萧晚的顾忌,这才笑道:“大人说笑了,大人是个什么秉性,卑职还是信得过的。”
萧晚听她如此说,这才彻底的放下心来,朗声笑道:“绥华能够如此想便是最好的了。”说罢,他转首看陆其重,表情也带了三分轻松道:“有件事情陆千户怕是还不知晓,昨日绥华再探万家寨,发现了这件东西。”
萧晚说着,便将一封信笺递到陆其重面前。陆其重有些不解的接过,没有多问便细细的看了起来。不过几息的工夫,他便将那信笺上的内容看了一遍,有些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看向秦媛:“这竟是在万家寨寻到的?”
秦媛颔首,将自己昨日在万家寨所发生的事情对陆其重说了一遍。待秦媛说完,却见陆其重手指紧捏着那薄薄的信笺,脸上的神情冰冷,半晌才缓缓开口说道:“我当那温琮真是什么一心为民的好官呢,原也不过如此!”
他说罢,将那信笺重新还给萧晚,这才抱拳说道:“请巡抚大人允许卑职前往吉安,亲自将温琮捉拿归案!”
萧晚却是摆了摆手,笑道:“不急,你不是说那温琮态度从容么,既然如此,那本官就亲自去会他一会。”
秦媛从萧晚处出来,便径直回了自己住的院子。她去的时候没有带竹青,回来自然也就是孤身一人了。秦媛裹着一件月白色的大氅,缓步走在抄手游廊之中。
如今这江西也已经入了冬,离着年节也越发的近了,这府衙之中也有了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秦媛走在游廊里,看着下人们在游廊的廊柱下挂着大红的灯笼,一时间竟是有些感慨,自己成为秦媛竟是有一年了。
她如此想着,慢慢停下了脚步,就这么呆站在长廊下,看着那红彤彤的灯笼,愣愣的发着呆。
康镇寻过来的时候,就看见秦媛小脸冻得通红,两只眼睛迷茫的望着那随风摇摆的灯笼,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个什么。
康镇微微皱了皱眉,几步便跑了过去。
秦媛听到脚步声靠近,这才回过神来,转过头,便看到了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康镇。
康镇见她鼻头冻得通红,眉头皱得更深,忙将藏在怀中的暖炉塞到秦媛的手中,冷声说道:“不知道自己伤势未好么,这大冷天的,站在这里也不怕受了寒。”
秦媛双手捂着那那暖炉,这才察觉出自己浑身已经冻得有些僵硬了。她吸了吸鼻子,笑道:“走到这里,看到那红彤彤的灯笼,觉得好看,一时间竟是看入了神。”她跺了跺脚,又将抱着暖炉的手往怀里缩了缩,咧嘴笑道:“你不是在与我置气么,怎的还跑出来找我?”
康镇听她提起置气,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这才说道:“大小姐,我哪里有与你置气,分明是你从昨夜开始便不理人了好吧。”
秦媛正欲反驳,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是那么一回事儿,便哼了一声,侧过头去,不再说话。
康镇见她这副生气的小媳妇儿模样,不由觉得好笑,低低笑了两声,这才开口说道:“绥华,你可知我为何不愿去那文江麾下么?”
秦媛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少年,康镇似是根本就没准备让他回答,径直看着远处,低声说道:“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我身世来历的人,我呆在你身边会觉得十分的自在。”
他说着,转头看向秦媛,眼睛里满是笑意:“但是,尽管我内心里再如何将你当做姐妹一般,可是我如今仍旧是男儿身,我不可能永远留在你的身侧。”
秦媛闻言,正欲开口反驳,康镇却抬了手,止住了她想要说出口的话,继续说道:“如今我能跟在你身侧,不过是因为我年岁还小,可是再过两年,我便就满十六岁了。”康镇的眼睛仍旧直直的盯着秦媛,“到那个时候,我再这般跟在你的身边,的确就不太妥当了。”
秦媛沉默了下来,她知道康镇说得对,如今她能将康镇带在身边毫无顾忌,一是因为自己知道康镇的内心里住着一个姑娘,二,则就是因为康镇现在的确不算大,在外人眼里,也不过是个半大少年罢了。
待到康镇十六岁满了,怕是康镇的老子娘便要给康镇说亲了,到得那个时候,他也确实不再适合留在自己身侧了。
“所以我昨夜回去想了想,若是留在文江麾下,日后当真有那么一天,我能够有所成就,能够左右自己的前程了,那么,”康镇略微收回眼神,又将目光投向更远的地方,声音缥缈,“我也会如他一般,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你身旁,光明正大的成为你的助力。”
秦媛有些吃惊,转头沿着康镇的目光望去,这才看到骆知行一脸焦急的往他们二人所站立的地方走来。
骆知行不过几步便就走到秦媛的身侧,扫了一眼旁边已经收回眼神的康镇,有些不满的说道:“你找到她了怎的不赶紧带她回去,俩人杵在这里说什么悄悄画呢。”说罢又转向尚未回过神来的秦媛,将自己身上的披风一解,将秦媛裹了个严实,口中却恶狠狠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