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夭夭走了。
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再呆在此处的意义。
这一生,爱恨去留从来都由不得自己,不知道自己前世究竟是造了什么孽,今世才需得渡这样的劫。
“你可曾有舍不得?”
站在东南小筑的门口,沐着西山将落的夕阳,宁朝暮偏过脸,轻声问他。
岳烬之笑了一笑,眸色之中尽是流光溢彩,漂亮地让人沉溺:“你觉得我的心里还会装得下其他人吗?”
风自西方吹来,将一对璧人的衣袂发带扬得高高地,纠缠在一起,若几生几世都说不清的因果。
“她,其实是个可怜人。”
良久之后,宁朝暮嘴唇微启,轻声说道。
花谷女子本就是因得横天宫一脉自古传承的一己私心而生,花夭夭亦是。她年幼之时被收至花谷门下,匆匆受了那桃夭传承。在那之后,她便忘却了自己本身究竟长成什么样子,又是怎样的一种心性。
她隐于山野,却最终不得已还是入了这红尘俗世的因果轮回。她即便再如何挣扎,亦是摆脱不了被当做棋子摆布的命运。
她有爱的人,但是她的爱人却因得他,至今被囚禁在密室苦牢,见不得天日。
午夜梦回,她总是会想起那昔日为数不多的快活时光。梦里有毫无顾忌的自己,有英姿飒爽的他。可梦醒之后,一切都是空谈,让人忍不住落泪。
她认命了。
她成了那人的手下,竭心尽力地为他做事,不让他失望,以期让他手里的爱人能好过几分。她不惜献了自己的身子,只为了能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可是,她勾唇笑了一笑。
主上如此神通算尽的人物,终究亦是算不尽人心。这一次他想算计的人,或许便是他大厦将倾的一步错招。
这世间,并不是所有男人都会被美色所诱惑。这世间,并不是所有轨迹都按照星盘之上中规中矩。
这世间,有一种东西,叫做变数。
黑夜之中,她纵马奔驰。冷冽的风拂过脸颊,吹拂起如锦缎一般的长发。
竟是一种久违的如释重负。
宽,我尽力了。可是还是无能为力。
我想,你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而我,亦是不想再作为棋子,去害了更多无辜的人。
所以,我们这辈子便就此弃了吧。
来生再潇洒地活一回,可好?
桃夭幽幽,决然。
————————————时光一闪而过,如白驹过隙,转眼之间便到了二月份的末尾。
似是如春光明媚,这时运,亦是慢慢地好了起来。
歆儿的病症受了这么大的折腾,总归是一日比一日好了。只等过了这年六月最热的时候,便能下床走动。如今铲已除,最重要的事便是要养好身子,补足这些年所缺失的元气。
岳越自然是每日都围在歆儿身侧,逗她笑,跟她说话解闷儿。偶尔小儿女在一起的时候,陆水亦是会前来横插一脚。不知是他的心里作用还是本身就如此,他愈发觉得这横天宫中的气氛沉闷的让人无奈。只有在这对小人儿身侧,与岳越拌嘴逗贫插科打诨,才能重新寻回一些人世间的活气儿。
自得歆儿的病症被从根本之上解除,玄海尊者心里亦是放下了一块大石。之后便如同之前的三十年一般,闭关修行,再不问红尘世事。
叶篇迁确是比当日遇到他时更为沉默寡言,每日无事便呆在司药殿之中,愣愣下神。偶尔宁朝暮去寻他,见他这副模样,亦是不知道如何安慰。
在这一系列的故事之中,最悲情的人,无过于他。毕竟他活着,要承载所有他所知晓的,或痛或沉重的记忆。
他认了歆儿做妹妹,这件事倒是任何人都看不出端倪。毕竟两人眉眼之间确是有几分相似的。歆儿亦是高兴地紧,虽说这么些年,她并不曾开口问过生身父母的疑问,可心中终是有这个心结。如今心结被这般善意的谎言一起打开,委实也让宁朝暮心中安心了不少。
总算是解决了一个心病,宁朝暮幽幽叹了口气,被迎面而来的山风吹散在了虚空里。
岳烬之横踏一步,与她离得更进一些,伸手微探,捉住了她垂在身侧隐在袖中的芊芊玉手。她这双手,无论何时都是这般凉意萦然,让人想这般始终握在手中暖着,不欲放开。
少顷,他用双手,扶住她的双臂,将她身子微正,与自己相对。
宁朝暮螓首微垂,耳根之处弥漫上颇为引人的粉红色泽,已是一副甚为害羞的模样。如同娇艳的水仙一般,让人按捺不住采撷之想。
岳烬之探出手,轻轻地将她下巴抬起。宁朝暮起先眼睑低垂,而后终于还是慢慢抬起,杏眸如春水一般,与他相对。
他缓缓地,慢慢地靠近她,呼吸灼热,如同要烙峪她灵魂之中一般。两唇相近,在夕阳余晖之下泛着潋滟水光。
“烬之,我们何时下山?”
正当此时,宁朝暮眸中闪现过一道狡黠神色,不合时宜开口到。显而易见,成功地阻断了岳烬之的动作。
岳烬之身子微微一僵,面上尽是无奈。他摇了摇头,开口道:“小暮,你总是有这般故意戏弄我的恶趣味……”
宁朝暮皱皱鼻子,不予置评。
岳烬之负手而立,又恢复了以往那般淡然处世的模样。
他细细思索,对宁朝暮说道:“眼见着便要出二月了,若是不出意外,大哥的毒便要在三月十六佯装毒发。若是我们想提早赶去先做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