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云山顶,终年严寒,冬日尤甚。在此处栖身久了,便不由得有种压抑之感。虽雪色皑皑圣洁,可终究还是白茫茫一片。
自得宁朝暮与岳烬之下山之后,宁歆儿便日日夜夜地盼着家姐与岳大哥早日回來。毕竟此处人生地不熟,再加之有人使绊子,因而时常便能让人觉得由内之外的寒意刺骨。
玄海尊者因得爱徒所拜托的事情,这段时日几乎未曾闭过关。再加上他愈看愈觉得这孩子面相之上与自己那老友庐阳真人年轻时有着七分相似,便不由得暗自留心,好好照顾着。同时之中镇日看书寻法,以备不时之需。
三月之前,玄海尊者偶然在一册残破的古书之中寻得了一缓解沉疴之法,当下欣喜万分,脚不沾地地便亲自下山找友人寻药去了。待得半月之后再回山上之时,却见得宁歆儿面色苍白憔悴,双颊凹陷,整个人皆是病弱不堪的模样,与他临走之时那已然好转的面相相差甚多。即刻便大发雷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彻查此事,最终重重惩罚了从中作梗的易小遥。
易小遥自得得了这个教训,心下便记住了。虽说如此,可这宁歆儿与岳越二人从那时起便受着玄海尊者的亲身照顾,想要报复也是颇为不易。平日里亦是害怕玄海尊者至极,见了两人便是绕着走,一时之间宁歆儿两人的日子风平浪静,好过了许多。
再说玄海尊者所寻的那法子,着实是老祖在钻研药道之时打散重组了些已经失传的药性药理所得,整个方子精妙至极,让他也不由得暗自惊叹。
但是,这方子之中,着实有几味药甚难寻觅,连他这横天宫千余年传承都未曾全得,足以可见这房子的贵重。
不过所幸,终究还是让他想办法寻齐了。可以归功于玄海尊者的神通广大,亦是要感慨这就是宁歆儿的命数。
果不其然,这方子一换,宁歆儿的身子就似一日好过一日,面上色泽红润,唇色亦是恢复如常。自服药那日起,体内沉疴便被抑制住了,不曾再犯过第二次。
宁歆儿自是高兴不已,前些日子玄海尊者不在的那几日,她的身子情况大起大落,当时甚是觉得自己怕是等不到姐姐回來的那天了。可如今掌门师伯竟然为了她如此耗费心力,又重新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她心里亦是默默地深深地记着这番极重的恩情。
原本听陆水师兄说,赏药大典早早地便结束了。后來听闻回山的弟子们零零碎碎地说了些大典之中的趣闻,便心知那名唤木朝宁的男子定然是姐姐无疑。
虽说那些弟子并未等得最后尘埃落定之时回來,对于最终那奇药究竟落于谁手一无所知,但是她依旧欣喜到不行,为自家姐姐感到骄傲。并想着怕是姐姐要快回來了,于是那几日便好好地养着身子,想待宁朝暮回來之时给她个大大的惊喜。
谁知,一等二等皆是不來,眼见着到了年关。她听闻掌门师伯说前几日接到了岳哥哥的飞鸽传书,说是一切顺利。可这左等右等皆是不见人影,心中亦是心急如焚。
年关过了,正月也出了,眼见着时日进了二月了,该來的人还是沒有來。
岳越看着宁歆儿一日比一日低沉,想是她忧思尤甚,便想着为她排解一番。趁着天气稍微好些之时,就去求了掌门师伯,带了宁歆儿下山去落雁城小赘天。
玄海尊者思索片刻,便也点头允了。虽说宁歆儿如今的身子只是一时好转,归根结底还是不宜远行。可他亦是眼见着这孩子一日比一日消沉,怕她得了心病,比身颤让人担忧。
于是正逢二月初,三人一行便带着大包小包的行装下山去了。
沒错,确是三人。临行之前,玄海尊者依旧放心不下两小,便吩咐了大徒儿陆水一道随他们下山去了。有陆水这个开山大弟子在侧,无论多危机的情况亦是能应对几分。心中亦是安稳许多。
三人下山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落雁城夜宿。幽云山此处距离落雁城将近一天的行程,但加之这几日冰雪消融,路上颇不好走,所以当到达城中之时,已经天色漆黑。
此次依旧是在兴隆客栈落脚,这里毕竟是横天宫门下的产业,吃住可以记账不说,毕竟是有人照应。
今日天色已晚,又加之舟车劳顿,都稍有倦意。于是吩咐小二随意上了些还有的吃食,三人便在大厅之中随意吃了些东西,之后就上楼休息去了。
第二日逢二月初五,恰是这落雁城庙会的日子。
一大早,陆水便收拾停妥來敲门,不曾想开门的却是宁歆儿。
“陆水师兄,早。”宁歆儿娇俏一笑,映着早升的朝霞,精致而漂亮,让陆水不由得一愣。虽说他不好女色,可是这爱美之心却还是有的。
宁歆儿如今亦是二八年华,青春年少最好的时节。原本病弱之色让她镇日受着折磨,容颜不显,如今这病色一去,端的亦是个美人胚子,再过几年必定又是个惹眼的佳人。
随着宁歆儿进了屋内,环视四周,却沒发现那个人的身影。
“怎得不见岳越?”少顷,陆水出言问道。
听闻此问,宁歆儿面上无奈之色顿显:“他啊,还睡着呢,这每天赖床的功力不减反增,怎么都整治不了。”
陆水随着她走进了内间,见得床上被褥鼓鼓囊囊一堆,隐约还可听见弱弱的呼噜之声从中传來。
宁歆儿面上微红,毕竟这男女之防对于她这个年纪來说正是最严密的时候。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