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霞觉得自己有生以来从来没有像这几天这么倒霉过。
自告奋勇下山劫道被暴打一顿,把兄弟们从山下扛回来累个半死,一言不适惹得大当家的一顿暴打,毛毛糙糙撞到大当家的又是一顿暴打,帮卦姥爷传话如果不是跑得快恐怕已经一命呜呼却因此被大当家的深深记恨,现如今还得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和百孔千疮的心灵继续给大当家的做牛做马。
哎,花小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说大当家的长得这么美的一个姑娘,为什么心里这么阴暗呢?不明白啊不理解。
“你叹什么气!你再叹一声我听听!叹啊!叹啊!”花小霞还沉浸在自己忧伤的心灵小世界里的时候,被后脑勺上传来的疼痛猛然惊醒。
眼见大当家的拿着先前蹂躏过鸡窝门墙的杀猪刀蹂躏自己的后脑勺,叉腰怒吼,花小霞泪流满面:“大当家的我错了还不行么,我不该叹气。您下手可悠着点儿千万别拿歪了,这可是脑袋啊大当家的m西瓜一样嘎嘣脆……”
“小霞兄弟,以前大当家的我万分倚重你,你憨厚老实,任劳任怨,高风亮节,忠勇仁德,是为寨子里兄弟们的楷模。可是这些天你的所作所为伤透了我的心。”宁朝暮语气沉重,一脸心痛。
花小霞听见此话,心中突然顿生愧疚,觉得自己确实做错了事,愧对了大当家的看重,于是张嘴道:“大当家的,我……”
话未说完,只闻宁朝暮语气陡然逆转:“所以,你以后最好夹起尾巴来做人,否则老娘玩儿不死你!快走,磨磨蹭蹭地想找抽么!”
说罢一刀背又抽在后脑勺上。壮汉花小霞顿时觉得从温暖的人间四月天坠到了冰窟窿里,人生暗淡无光,一片绝望。
“这位大叔,你辛苦了。”岳越满脸同情的仰头说道。
从鸡窝棚到宁朝暮的无色堂中间相距不近的路程,只见花小霞顶着肿成核桃的熊猫眼,前面抱着岳越,后面背着玄衣公子,颤颤巍巍,步履蹒跚。
此时日头逐渐升至半空,昨夜喝醉的旋风寨的弟兄们已经清醒过来,纷纷出门上工,家眷们也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地出门洗衣浇地,孩子们在路边嬉笑打闹,整个寨子好不热闹。
“表情放开心一点,听到没有!别跟受到虐待的一样,让人看见了还不知道怎么想。晚上不想吃饭了是么!”宁朝暮小小声狠狠地威胁花小霞。
听罢,花小霞努力调动起脸上的肌肉,寻找自己最为灿烂的微笑。香肠嘴熊猫眼未干的泪痕强装的微笑再加上那道陈年旧疤,花小霞整个脸上呈现出一种被凌虐过却享受着的扭曲变态的美感。
岳越小正太无意间仰头看了一眼,自此开始,哆嗦了一路。
“大当家的好,虎哥好。”
“大当家的,啥时候您有空我再去找您看看我爹的老寒腿成不?”
“大当家的,小霞哥。”
“哟,虎爷,您怎么还背了俩人呢?”
……
一路过来,这一行四人受到了寨子里人的集体瞩目,宁朝暮亲善之至与众人招呼说笑,而花小霞脸上的肌肉已经僵硬,胳膊累得快没了知觉,奔腾的眼泪水没人能看到,只能默默地流到肚子里。
“大当家的,兄弟们已经从启天城把九转玄阳参带回来了,总共花费三万两金票。剩余两万两已经交回至账房处,药给您放在了无色堂。”眼见转个弯儿就是无色堂了,一行人却被下山买药的兄弟的通禀停了下来。
“做的好,辛苦你们了。你带兄弟们去账房那儿领赏去吧。”宁朝暮面上笑的有如春风迎面,温柔如水。
花小霞内心的泪水更为澎湃汹涌。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还不如出远门去帮大当家的寻药呢,也总比如今遍体鳞伤来的好。
“那我代兄弟们先谢过大当家的了。”此人作揖正准备转身离开,抬头的瞬间看到了花小霞的脸,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几天没见,你这脸色可是不太好。”
花小霞听闻,闷声回道:“昨晚摸黑上茅房,不小心掉坑里了。”
“那你没事儿吧?”
花小霞默默流泪,心想我这像是没事儿的样子么?!
接着又听此人说:“我这头回听说掉坑里还能把脸摔成这样,兄弟真真儿长见识了。不过虎哥你都摔成这样了还能一次背起两个人,也真是世间少有,勇猛无双!要不兄弟我帮你背一个?”此人伸出大拇指,在花小霞身前虚点了一个赞。
“不用"哥我是谁!别说两个人了,就是再多两个也累不倒我!况且我这是为大当家的干活,虽死犹荣!”花小霞梗着脖子,正气凛然地回答。吼声之大,震耳欲聋。心中却想:这是造的哪门子孽哟,以后我宁愿下到山里去当斥候也不要再见到大当家了,这他妈太不是人干的活了……
无色堂后院厢房。
“叫什么?”
“岳烬之。”“岳越。”
“多大了?”
“二十三。”“十四。”
“生辰?”
“承元元年六月廿一。”“承元十年腊月初八。”
“哪儿的人?”
“荆国。”“和少爷一样。”
“去哪儿。”
“清水镇。”“我跟着少爷。”
“好了,没了。”
宁朝暮放下手中的毛笔,笑吟吟地看向两人。
“姑娘就只问这些?”玄衣公子岳烬之笑颜以对。
“你来自荆国,姓岳,名烬之。这难道还说明不了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