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入兰芷行宫,便遇到了相识之人。
花夭夭站在长廊尽头,一袭水红色衫子,浅笑而立。她身段本就妖娆,今日这衫子高围紧束,将纤腰衬得不盈一握,柔若无骨更胜昨日。逆着穿堂而过的早风,墨色长发与红色衣袂交织成景。额间桃花枝子灵动,直直让人看迷了去。
她在不远处,轻声唤他:“烬。”
花夭夭迎了上来,自然而然地霸占了岳烬之身旁的位置,挽住了他的胳膊。虽说岳烬之不着痕迹地挣脱开来,安慰了下宁朝暮被刺激到的内心,但是那桃红色衣衫的身影却是如同阴魂不散一般,在她脑海中肆意存留。
她居然叫他烬?!
宁朝暮怒火中烧之时也不忘瘆出一身的鸡皮疙瘩,当下便想冲上去将两人掰开,却被叶篇迁拉住了袖子。
“你拉我作甚?”宁朝暮不解。
“你过去作甚?”叶篇迁冷眼。
宁朝暮脾气立马落了下去。却也是,方才一时头脑发热,可若是真的过去了还真不知道师出何名。片刻之后,脑海之中却又不知为何,浮现出昨日初见花夭夭之时那转身时的满眼凄凉。一来二去,再大的火也被浇熄了去。只得摆摆手,拉着叶篇迁快走几步,追上了前面两人。
“烬,你今日真真儿地让夭夭看迷了去。相较于玄色衣裳,今日的白衣却是更出尘几分,与你的风致相合。”
“夭夭谬赞,今日这衣衫……”
“我选的。”
不阴不阳的一声插话,让两人的目光都转眼到了宁朝暮身上。
花夭夭满面探究之色,岳烬之无奈一笑,说道:“确是,今日的衣裳是小木买的。”
“哦……”花夭夭美目一阵打量。
少顷,她不再搭理宁朝暮,转言对岳烬之道:“烬,你今日的这只簪子着实精致,正如你的风骨,侠肝义胆,傲气凛然。”
“夭夭言重了,烬之本是一介俗人,担不起如此赞誉。这簪子是……”
“我插的。”
扑哧一声,旁边低着头默默走路的叶篇迁笑出声来。这也不是他不给面子煞风景,确是这眼前的情景让人忍俊不禁。
花夭夭瞥了叶篇迁一眼,问道:“叶公子,你笑什么?”
叶篇迁定了定神,清清嗓子,回道:“没什么,只觉今日之风酸味尤重,呛口至极,仅此而已。”
这话说完,便被一旁的宁朝暮暗地里拧住了臂上软肉,登时一阵吃痛。
花夭夭见此眼波流转,却也不再说话了。
四人行至比试场,这几日常来常往,倒也轻车熟路。此时已快至辰时,比试场之中人已颇多。见的这一行四人入场,试场之内的嘈杂声竟是少了几分。当下便有不少同行上前招呼,多是前几日被折服之人。
俗话说得好,人怕出名猪怕壮。直到今日阵鼓响起,这没完没了的交谈才算打住,宁朝暮累的嗓子冒烟,着实知晓了名人不易。想起来便发憷。
最后一场比试唤为问脉,完完全全的医道范畴。宁朝暮在这五场单科之中再无所求,今日来便是想善始善终,走个过场,顺便看着岳烬之如何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这问脉之比倒也简单明了,却让宁朝暮大失所望。比试依旧是采取分组的赛制,将今日到场的二百余人分成十组,每组十五到二十人不等。之后王家将四处搜罗到的十个奇病之人一一抬出,每组分得一人,以此诊脉之后,在宣纸之上写出诊脉结果并开出药方便好。组别进行完毕之后评判选出最优一人,再进行最后一轮的比试,最终剩的一人变为魁首。
宁朝暮本想这问脉若是如辩方一般就好了,可以看岳烬之大杀四方的伟岸英姿。大不了像解毒也罢,起码也能给人动手的机会。却终归落了空。
岳烬之知此,不由得拎起玉笛敲了敲宁朝暮的头,略带宠溺地说道:“你这小脑瓜里镇日都在想些什么?”
引得花夭夭一阵侧目,神色怪异。
这问脉之试进行的有条不紊,也是这五天五场以来进行的最快的一场。岳烬之倒是也没让宁朝暮失望,这场比试虽确有难度,倒也不至于难住。最终与一医道前辈加试一场,侥幸胜出半分。
至此这赏药大典的单科比试便落下了帷幕。前两科识药与填方的比试结果已出,宁朝暮又折一门识药头彩,大出一回风头。但却在填方一试中惜败给了一位精于此道几十载的老前辈,让她感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些日子顺风顺水,都快忘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之后便恭敬地去向前辈道了声喜。
结束之后,王家家主起身,让众位先稍等片刻,之后便让仆役上了好茶好水伺候着。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高台之下贴出了五张榜单,皆是王家经过这几日筛选之后留下的卓越之人。
“不瞒诸位药道同僚,小女病重甚危,仲阳多年带其寻访名医却终不得医治之法。此次举办赏药大典,最终目的便是求得能人异士,救我王家这独一传人。仲阳在此,先谢过诸位。”
说罢,深深拱手鞠躬。这王家家主王仲阳亦是医药大家,道内颇有贤名,众人观此,便也是纷纷回礼。
“这榜上有七十余人的名姓,却因有重合,最终之数为五十一人。除去这五十一位高才,其余同僚若有要事便可先行离开,王家定将奉上厚礼。之后几天,我王家将会派人与这五十一位高才接洽,以期能寻得奇人让小女回归生天。仲阳在此谢过。”
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