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五色断肠花。”
“再比如,据说后来又加上去的九味藤。”
叶篇迁说的云淡风轻面色如常,却在宁朝暮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她如今最不愿听到的消息便是有人意在赏药大典,欲取五色断肠花。尤其这叶篇迁,怎么看都不像个易与之辈。
“不过……”叶篇迁顿了一顿,用纤细漂亮的手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唇色嫣红,宁朝暮盯着他,不由得暗暗吞了吞口水。
这人真是没有天理了。虽不似岳烬之那样温润如玉,清俊淡然,却自有一番妖而不媚,不染红尘的风华。
叶篇迁将酒杯放下,慢条斯理地说:“不过,我对这些奇药只是好奇而已,能得眼一观就好,拿到手倒也没有什么用处。我来丰邑的目的不过是开开眼界,度度余闲,遵从师门之令罢了。再说,即便现在不曾得知此次赏药大典的流程,却显而易见定是高手如云,再加上王家秀的病必是古怪无匹,所以这彩头,也不是这么好拿的。”
宁朝暮长嘘一口气,心里矛盾复杂之极。
的确,这王家公布天下的十种彩头药品,不过只有寥寥几种寻常药师可以用得,这五色断肠花一物,得之无用,争抢无意,倒不是那么让人担心。不过叶篇迁所言不错,这赏药大典筹备许久,倾王氏全族之力,定当成就一届盛会,能人高手不知凡几,若想在大典之上出头,难上加难。
这些日子宁岳两人一直行事不顺波折重重,便一直未曾多想有关这赏药大典的相关事宜。如今被一语点醒,宁朝暮心中登时又是一阵焦虑和忐忑。
再加上当日,她派人带九味藤去丰邑王家求药,被空手套了白狼,如今得知竟添入了赏药大典的彩头之中,又是愤懑不已。
岳烬之听罢,在桌下轻轻扯了一扯宁朝暮的衣袖,让她莫要担心。脸上笑容不变,又与姚不平叶篇迁二人寒暄起来,讲讲经历,谈谈时局,净是些无关痛痒的话。
最后皆大欢喜,吃饱喝足。约定明日晨起卯时出发之后,便上楼休息去了。
房间之内,岳烬之正收拾床铺,宁朝暮坐在桌前,手里习惯性地摆弄着那颗五年前的银锭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因得姚不平在场,对他虽有感激之情却还不可推心置腹,便不再多费口舌解释,将错就错接着扮作一对假夫妻,只要了一间房。
待岳烬之将床铺矮榻全部收拾停妥,见宁朝暮依旧还是那副样子。便走至她身前,坐在对面木椅之上,安静地等她回神。
不消一时三刻,宁朝暮手中的银锭子不小心落了地,人也瞬时醒过神来。
弯腰探手拾起银子,抬头便对上了一双温柔的让人安心的眸子,俏脸按捺不住一阵阵发烫。
“烬之,你,你怎得还不睡?”很久未曾如此对坐于同一张桌案之前,宁朝暮登时觉得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我在等你。”
“等我作甚?”
“暖被。”
宁朝暮登时一愣,哆哆嗦嗦地探出小手试了试岳烬之的体温,不知道他这是在说糊化还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
岳烬之看她这副小模样,一阵乐不可支。宁朝暮这才知道他这是又拿她逗趣取乐,脸瞬间鼓成了一只包子。自从两人那日长谈,便不再像以前一样尴尬疏离,岳烬之也不像以往一样避她如蛇蝎。
这样的日子,愈来愈让人感觉有盼头。
“是在想赏药大典的事情吧。”闹够了,岳烬之笑着问道。
“自是因此烦心。”宁朝暮叹了口气,似是有千般万般话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你害怕有太多人意在五色断肠花,害怕有太多人优越于你,害怕万一此次失手歆儿该怎么办。你害怕的东西太多。”岳烬之笑的温柔雅致,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溺于中,“别这样。你忘了还有我在,你不需要给自己那么多压力。”
岳烬之起身走至窗前,推开窗户。夜里的凉风透窗而入,吹过岳烬之的脸颊鬓角,也稍稍吹散了宁朝暮心中越积越多的压抑。
“我自十五岁入横天宫从师学业,意在剑法内功,三年勉强入眼。之后便入司药殿随师父师叔学医问药,两年研之不弃,虽不专精此道,却终得触类旁通。此后行走天下,以‘月’为名,斩奸邪,救黎民,纵意江湖。虽一路遇棘手之事无数,却迎难而上有惊无险。如今虽深受重创近乎废人,却还有几卷医经于心。”
“你自小随庐阳真人修习药术一道,专精十年余。日日与药典医书为伴,只为求得逆天改命之法,救歆儿于煎熬折磨。你与我下山寻药,却不想一路奔波流离。我魂归离恨天,你用奇药解奇毒,生生收回了我的阎王帖。之后理药经纳药理,于毒于药颇有见地,如今不可同当日而语。”
“岳某试问宁秀,有我们两人结伴同行,共闯那劳什子赏药大典,有何处可值得发憷?”
岳烬之转身看来,眼角眉梢尽是恣意潇洒,不复往日的无棱无角。幽云峰尽月公子,剑御江湖何所止?她竟是忘了,眼前这长身玉立、气势逼人的年轻公子,昔日却是那纵横天下、成就一处传奇之人。
宁朝暮被他的心绪所感染,心中最后一些害怕担忧亦是烟消云散。
莞尔一笑,如月之华。
幽云山,横天宫。
一蒙面女子从山下行来,白衣白发,身形飘渺,翩然若仙。路上所遇弟子,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