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得解脱了么?
太好了……
陈三姐躺在冰冷潮湿的地牢里,一动也不动。
那个冷血的家将花长胜,下手甚重,自己现在像是曾在肉档中看到的,屠夫手中被抽掉筋骨的蛇,丧失了全部力气,留下的只有周身的剧痛。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他们仍是没有派人来救自己?
为什么在最无助的时候,身边只有,只有那个小小家丁?
……
“此事全部是小奴一人策划安排,唆使陈小鹃的也是小奴,求老爷明察,放她一条生路,小奴愿意以死赎罪!”
“你说你是主谋?很好,目的如何?计划如何?与我细细讲来!”
“……小奴嗜赌如命,为求钱财,与府外偷香贼勾结,企图绑走一名内院姿色丫鬟卖与青楼——”
“妄言!若我是贼人,当知凡府第大宅必是内院森严,不如外院更易得手,作奸犯科皆应以安全为上,岂有舍近求远,去简就繁的道理?!”
“小奴知道自己势单力孤,必要寻些帮手,所以外结江湖亡命之徒,内联府中奸贼平奎成,意在里应外合——”
“胡说!你们人数众多,耗费诺大周章,止卖掉一女子,又能得银几何,分得几成?!”
“小奴没有想这许多,实在是穷途末路,也是,也是当初鬼迷了心窍……”
“一派胡言!长胜,与我打!”
“小奴是主谋!小奴是主谋!……”
……
不觉,昨晚的泪水又卷土重来,盈满眼眶:
傻瓜,为何要待我这样好?
为什么?
“人便是在这里么?”
传来一个好生熟悉的声音,陈三姐一楞,地牢门开启,外面的光线虽不明亮,但仍刺得她一时睁不开眼睛。花忆蝶的身影随之闪了进来。
“你们出去,我有些话要对她说。”
“呃——”
“呃什么呃?”花忆蝶没好气地冲身后喊:
“兰儿竹儿,外面等着!”
“是小姐。”
花忆蝶一步步地走近陈三姐。
想作什么?在我遍体鳞伤,只能等死之际,再羞辱我一番么?
陈三姐不无嘲讽地想,耳边又回响起花夫人的话:
“……这些个恶心东西,还是不见为好……”
呵呵。
结果她却惊住。
花忆蝶蹲下,用一块洁白的丝帕,轻柔地为她拭去嘴角的血渍。
她吃力地扭头回避:
“小姐何必如此,奴婢不敢当,也不明白。”
“我只想让你明白:或许在天启奴律里,你已罪大恶极,但在我眼中,每个人都有保持自己尊严的权利,无论你是否该死。”
“尊严?呵呵,小姐请看,奴婢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还谈何尊严?”
“你是别人的棋子,走到这一步,我已救不了你,但是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为你去救另一个人。”
“谁?”
“深爱着你,愿意为你牺牲的人。”
陈三姐无语,半晌开口,声音中有一丝哽噎:
“他是个好人,我配不上他。”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证明他的清白。”
“哈哈!”
陈三姐忽然疯狂地长笑:
“你可知,那个傻瓜宁陪我一起去死,也不愿独活于世?哈哈!真是个痴情郎,既是如此,为何我还要救他?如此遂了他的心愿,岂不更好?!”
花忆蝶静静看着她歇斯底里地发作完,开始喘息时,静静地开口:
“你是雪族人,却因何加入‘潜龙’?”
“因为天启的你们这帮贵人豪强,夺走了我的一切!我恨你们!”
“你为‘潜龙’做事,他们又许了你什么好处?”
“自由!”
声音不大却铿锵,震得花忆蝶耳朵里嗡嗡作响。她仿佛忆起不久以前,杀死桃儿的凶手彩虹,在走进柴房前,曾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承王会给我们以自由!”
又是自由!
花忆蝶勉强定了定神,点头道:
“好一个自由。只可惜花贵全,便是用自己的性命,也换取不到你今生的自由。你为‘潜龙’内应,所作的事情,我也不再理会,只想问一句:花贵全此刻危在旦夕,你是救他不救?”
“徒倾慕我的美色而已,与世间臭男人何异?”
“有没有区别,相信你自己能分辨得出来,更何况——”花忆蝶顿了顿,继续道:
“敢用命去爱一个女人的臭男人,这世上本已不多。”
“……如果我救他,你许我什么好处?”
陈三姐沉吟半晌,突然轻轻一笑,笑得花忆蝶火气上蹿:
你才是臭女人!
真没见过如此寡情薄幸之人,真替花贵全一万个不值!
强忍一口鸟气,作好各种还价准备:
“你说条件。”
“我有一个小妹,在依依楼挂青牌,弹奏琵琶为生……”
“可是叫陈,陈小——”
“陈小燕!小姐你认识她?”
陈三姐失声惊呼,语气中终于有了感情。
仔细一看,眉目间确实有几分相似,花忆蝶再无怀疑:
“放心,我向你保证:必会尽快将她赎出,回归良籍。至于她未来的生活,我花忆蝶也会一力负责到底。”
姐姐有罪,妹妹却无辜。出于人道主义精神,犯人家属也要保障基本生存权利。未来徐晚晴的演艺场有了气候,陈小燕定有属于自己的地位;实在搞不赢的话,大不了在父母面前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