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努力按下心底那份恐惧,拿出自己作为九五之尊的威严来,太后虽是他母后,他尽孝道是应该的,但终究他才是这天下的主宰,他才是真龙天子。
但是因着心中的秘密,他从来不敢忤逆太后的意思。
他坐上这皇位也着实不容易,其中当然也少不了太后,眼前这位风韵犹存的妇人从中运筹帷幄,所以在他眼中,他的母亲不是一个简单的存在,说是美艳动人的外边下有一颗蛇蝎心肠也不为过。
但是他知道此刻不能退缩,此事关系到他能否得到从小便梦寐以求的莫言,更关系到莫语的生死,弄不好一不小心便是一尸三命的惨案!
“母后,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样,我刚才的确是与瑞王妃见了面,但是,却不是为了私情。这个孩子的确是允之的,允之自己都亲口承认这个是他的孩子了,怎么会有错?母后又何必有此怀疑。再者,瑞王妃如今挺着个大肚子,如何能与我有私情?就算若是又有私情又怎么会在光天化日之下会面,定然是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找个四下无人的地方了。”
太后听了皇帝的一番解释,心中的气也稍稍平了一些,倒也不全是因为皇帝的话打消了她的怀疑,一来皇帝的确十分惊慌,连平日里自称的“朕”都不记得了,连连自称“我”,她知道是她的怒气吓到了他;
二来其实就算真的有奸情,太后也不会再继续追究下去,这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传出去可是婶婶与大伯之间luàn_lún的丑闻,天家的脸面上可不好看,她必须要保全皇家的体面,顺道给皇帝一个台阶下。
皇帝看到太后脸色稍霁,心中也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顺从地在太后身边坐下,摒退了侍女,亲自一下一下轻轻地替太后揉着肩,让太后十分受用。
其实皇帝倒不是真的多孝顺要为太后揉肩,他堂堂天子,何至于做这样低贱的事情。
他不过是想趁着替太后揉肩拖延时间,好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来掩饰他与莫语会面的真实意图罢了。
但是越是着急便越想不到,皇帝惯常爱女色,在风月上十分倒是有手段,但是在其他事情上,却是十分有限的。
太后不说话,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份罕见的天伦之乐,静静等着皇帝的一句话好给他台阶下,了结了这件事便罢了。
皇帝愈想不到便愈发紧张,手下也不觉重了一些,惹得太后皱起了眉头。
此时檐下晕厥过去的莫语也在宫女和太医们的照料下慢慢恢复了知觉。
她缓缓睁开眼睛,全身上下的疼痛都忽然涌了过来,像一阵巨浪似的要将她淹没。
她咬紧牙关忍着疼痛,缓缓地转动脖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雕梁画柱的屋檐,虽然精美至极,却没有人气,反倒给人一阵冷漠的压迫感和疏离感。
然后艰难地转了转头,便是看到天空,准确的说,是四方的天空,在这深宫后院,无论在哪里,四周都是红墙高瓦,抬头看到的都是这四方的天空,真不知道这里牢牢锁住了多少人的青春梦想。
莫语知道,这四方的天空下,没有人能保持住最初的那份单纯,因为在这里,就算你不主动挑事,事情也会找上你,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人想要置你于死地。
而她要做的,不是努力保持住自己的单纯美好,而是要顺应现实,保住自己,进而反击!
她挣扎着从躺椅上起来,挥手隔开照顾着她的宫女和太医,跌跌撞撞地爬进了太后和皇帝所在的宫殿。
她从未受过这样的苦,无论是未出阁时父母像掌声明珠似的养着,还是嫁了之后贵为王妃,下人们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她都是过着十分顺意的生活,何曾有像现在一样,拖着疼痛的身体,一点一点挣扎着爬过去,磨破了膝盖也在所不惜,直到太后面前才停了下来,跪在太后脚边深深磕了一个头。
“回太后的话,臣妾方才的确私下与皇上见面,但是却不是因为有私情,而是为了太后您!”莫语脑中飞快,淡定从容地将刚才想好的借口说了出来。
“哦?为了哀家,那哀家倒要听听是为什么了。”太后挑了挑眉,看着卑微地跪在她脚边的莫语,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坐在太后身侧的皇帝也不禁停住了替太后揉肩膀的手,想要上前去扶莫语起来,却又被太后的眼神制止了。
莫语依旧低着头,轻轻地回答到:“因为下个月就是太后的寿诞了,太后您一向节俭,不喜欢寿诞时劳民伤财地大动干戈,于是臣妾便想着召集宫里的每位嫔妃都替太后抄一百零八卷经书送到庙里去让和尚们诵读,或是分发给信徒们,就算是替太后积了功德,添了福寿了。”
说到佛经太后倒是来了精神,这戳中了她心中的心结,她一生欠下的冤孽不少,老了便格外信因果报应。
“那为什么要瞒着哀家,在湖心的亭子里悄悄会面,还摒退了下人们?”太后语气已是有些松动,不似先前冰冷。
“回太后的话,那是因为太后一向最疼爱臣妾,臣妾如今有孕在身,太后慈祥仁厚,是定然不让臣妾抄经书的,所以臣妾打算此事只跟皇上悄悄地说,悄悄地办了,不叫太后操一点心的,不料却惹得太后动了肝火,都是臣妾的错。”
低眉顺眼的模样极其可怜,太后的心都被融化了,她将信将疑地望向皇帝,皇帝赶忙点了点头证明莫语的话真实性。
太后也是松了一口气,她是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