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黄石县地处边界,但是好在黄石县的百姓,大多是军户,民风淳朴,陈文彬这个县令,真正要做的事情并不算多。
向绍云这个小主簿自从听说陈文彬的夫人是谢千珊之后,看着陈文彬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天神一样,搞得陈文彬心里暗暗发笑。
这一日,陈文彬像往常一样坐在县衙里看黄石县历年的卷宗,却被外头吵吵嚷嚷的声音扰得心烦,走出县衙,看着眼前对峙的两拨人,出声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向绍云一脸气愤的说道:“今日本该是发饷银的日子,咱们县衙到现在,三个月没发饷银了!之前两个月,大人您不在,没有也就算了。如今大人新到任,第一个月的饷银竟还没有我们衙役的高,分明就是看大人初来乍到,私吞了大人的饷银!”
陈文彬看了一眼,他是黄石的县令,按大业朝的律例,俸禄应是三两银子并二十担粮,但是眼前要给的俸粮,不说二十担粮,便是十担都不足的。
来送俸粮的小头头看起来在西北军里应该不是什么大人物,连陈文彬身边站着的赵雄都不认识,不过架子倒是足得很。看着陈文彬头都不低一下,说道:“我们管事说了,今年黄石县该交的供粮少了一半,咱们当兵的,干的就是卖命的活,不能少吃了。百姓就交上来这么多,那只能委屈一下县令大人了,县令大人爱民如子,应该不会在意吧。”
向绍云像个小豹子一样冲上去,说道:“你胡说!我们黄石县每年的供粮都是县里数好送过去的,一分一厘都不曾缺过!怎么可能平白缺了一半!”
陈文彬拦住向绍云,对着赵雄使了个眼色,让他去把谢千珊找来。随后笑着对那个小头头说道:“若是百姓缺我这些俸粮,莫说是一半,便是全给出去,也未尝不可。不过,空口无凭,我初到黄石,并不知晓供粮到底交了多少,不如咱们把两边的账本拿出来,对上一对?黄石县当时交粮食的时候,西北军应当是在场的,账目自然不可能有问题,倒是西北军那里的帐,我们可是一点都不知情了。”
陈文彬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虽说黄石县是由西北军统领,但是账目上若是真有问题,我这个县令,拿着朝廷的俸禄,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理的,还请军爷把账目拿出来,咱们对上一对。”
那个小头头趾高气昂的看了陈文彬一眼,说道:“咱们西北军的帐,岂是你一个小小县令说看就能看的?那这么多废话,这粮你要是不想要,咱们就抬回去,往后你们县衙里,也别想着吃咱们西北军的粮了。”
向绍云气得要死,指着那个小头头骂道:“你搬回去!你现在就搬!谁不搬谁就是孙子!你他娘的装什么装!要不是千山将军,你还有命在这跟我们耍横!”
那小头头被向绍云骂了一头,伸手就想打,差点打到了陈文彬的身上,被李双拦下了,“你敢对大人动手!对朝廷命官不敬,你可知罪!”
那小头头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道:“我呸!什么芝麻大点的官也敢在我们西北军的地盘耍横!还千山将军,就你们这点破事,将军看都不会看一眼!之前姓郑的老头,在黄石县十二年都像个孙子似的,怎么着?你这刚到的小子想耍耍威风?做你的美梦去吧,在这西北,我们西北军就是天,我们就是王法!爱要不要,来人,给我打!”
那小头头话音刚落,就被人一脚踹到了地上,随即一杆长~枪戳在了他脖子旁边,溅的地上的尘土都扑在了他脸上。
谢千珊坐在马上看着被赵雄踹翻的小头头,冷着脸说道:“你说谁是孙子?”
小头头不认识赵雄,但是千山将军还是见过的,当即被吓得腿都软了,趴在地上爬不起来,跪在地上连忙告罪。“小的一时嘴快,并没有别的意思!”
谢千珊看着他,说道:“我十三岁到西北,承蒙郑老大人庇佑,他是我敬为长辈的人,你想做他爷爷?”
小头头背后汗都冒了出来,叩头说道:“小的不敢,将军恕罪啊!”
谢千珊扭头看着陈文彬,说道:“陈大人可无恙?”
陈文彬推开挡在身前的李双,摇摇头,看着谢千珊笑道:“将军来得及时,下官无事。”
谢千珊点点头,看着那个小头头说道:“西北军的军事在我手里,想着你们这些人虽说胆子小,但是也是个张嘴出声的东西。杂物上的事我便不曾插手,不曾想今日竟在我头上撒野起来了。”
那小头头被谢千珊看的简直要晕过去,谢千珊看了一眼对赵雄说道:“去,打桶水来,他要敢昏过去,给我泼醒了。”
向绍云简直要乐疯了,看着谢千珊喊道:“将军要好好治一治他!他刚刚还想对我们大人动手!”
谢千珊皱了皱眉,看着陈文彬说道:“还有此事?”
陈文彬摇头,“并没有伤到我。”
谢千珊下马,走到陈文彬面前,仔细看了两眼,确认没事才点了点头,说道:“你来黄石一个月了,竟被克扣了俸禄,是我治军不严,今日之事,定会给陈大人一个交代。”
谢千珊看了一眼军中准备给陈文彬的俸粮,净是些掺了砂石的陈年旧粮,惹得谢千珊心头火起,一~枪戳破了麻袋,看着流出来的砂石杂草,对着那个小头头说道:“把这些搬回去,今日你们所有人,就吃这些粮,什么时候吃完了,什么时候再换!”
说完看了一眼身后的亲兵,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