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纨一听,心里惊惧,马上就站起道:“老太太的话,孙媳从来不敢不听的。只是孙媳为人一向乐善好施,老太太这是从哪里听来这话?孙媳哪里不大方了,哪里不发善心了?”
贾母听李纨这话里,竟暗含了几分愤懑威逼之意。因想她大概也积攒了不少钱财,不惧府里日后的衰败了。因就长长一叹,与她说道:“我知道你的不易,所以才给你加了一倍的月钱。当日我劝你再嫁的,当日太太也欲收了你为干女儿,将你以女儿身份作嫁的。无奈你不听。我也就抱了兰儿与你收养。你纵然愤懑,但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选了,可就要走好,珠儿媳妇!”
李纨听了,想了一想,方道:“老太太教诲的是,想孙媳也是多吃了几杯酒,胡言乱语了起来。若是冲撞了老太太,那自是孙媳的过错!”一面说,一面却又坐了下来。
那尤氏见贾母不悦,就打圆场道:“老太太年纪大,自然是见多识广的。咱们听了她的话,以后也好少走弯路。”
李纨听了,就低低道:“你到底不是我。我的苦,是你看不到的!”
尤氏听,也低低道:“我知道。只是这个当口,有什么怨气,哪能对老太太发呢?老太太毕竟是老太太!”
那熙凤却在旁一声不响的,却是拿了一个软巾兜的大斗篷来,给贾母披了一披,说道:“夜深了。恐露水下来了,风吹了头,更不好。不如披了这个。”岛向引巴。
贾母见了,便笑着对熙凤道:“到底你待我还是一样地细心。”因又问鸳鸯等去哪了。熙凤就笑:“她们几个立着也是受罪,因此我叫她们先去吃点心了!吃好了,就再过来。”
贾母听了,就叹:“到底你还是个周全的。”因又拍了拍她的手。熙凤听了,只微笑不语,却挨着贾母坐下了。
贾母便对尤氏等,强笑道:“咱们且再喝几杯。”说着,又对尤氏道:“珍哥媳妇啊,你是孙媳里年岁最大的。到时她们落了难了,还请你一一地帮与好。尤其是未嫁的姑娘们。”
尤氏听了,心里就叹:到了那时,我还不知指望哪个呢!见了贾母这样说,只得苦笑道:“老太太,我知道。但凡尽我的能力。若实在无法,老太太也别怨我。”
贾母听了,就叹:“我不怨你。你原也不容易。何况,那时我也在地下了。”
尤氏听了,就强笑:“哪里就这样快?”话刚脱口,就觉得这话也不妥,因想改口。贾母看出来了,就对她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不必往下说了!”
一时,便又和众人喝酒。迎春不胜酒力,脸就有些红。因说要以茶替了酒。贾母见了,佯装不悦,因对迎春道:“二丫头,我知道你平日话不多。话不多有话不多的好处。但是,也别太懦弱了。这要是嫁了出去,一味胆怯退让。这遇到讲理的人家倒还罢了。可碰到那些不讲理的武夫,可只管将你当作好欺负的了!正因为我看你从小儿不言不语的,才将司棋那丫头指了你!你好生待她,有一日,她与你总有些帮助”
迎春听了,就红了脸,说道:“老太太,我到底还没定下呢!”
贾母听了,就叹:“我知道。不过嘱咐你。平常在府里,你底下那些丫头婆子的欺负你。你也不必当一回事。若你以后嫁出去了,她们围了你在身边,与你也是个屏障。”
迎春听了,沉思了一回,遂道:“我懂了!”
贾母听了,就叹:“我知道你不是笨人。”说完了就对了惜春道:“四姑娘,你还小,我也不能嘱咐你什么。只是,有一句话我需告诉你,待我死了,你且将你屋里的那些佛经都烧了。”
惜春听了,就叹:“老太太,其实这又何必呢?”
贾母就叹:“人还是要世俗一些的好。你看太太,念了一辈子的经,可你要是劝她,既然如此虔诚,不如索性将头发剪了,去山门里抑或就在府里修行,你看太太可乐意半分?不过是个寄托罢了。你这样年轻,不该看透红尘。”
惜春就叹:“我也不想的。只是想起好些事,都难免心灰。”
贾母也叹:“我知道你心里苦。一生下就没了娘,你老子当初活着,可也根本没管你。所以才弄得你冷心冷意的!”
惜春听了,就又叹:“所以,我整日念佛,才真觉得自在!”
贾母听了,就对了黛玉道:“玉儿。我算是劝不动你四妹妹的了。我且看你了!倘若一日,你四妹妹要是剪了头发做了尼姑,你横竖给她拉了回来!”
黛玉听了惜春的话,本来还伤感的,现在听了却笑:“不用老太太说,我早有此意!不过,据我看,她并不会出了家。她的命长着呢!”
贾母听了,就笑:“好。果真这样,那当然好。”
那惜春听了黛玉的话,一时也默默无语起来。湘云就笑:“若说姑子,咱们园子可不有个现成的妙玉?老天怎不将她也请了来?她是修行之人,虽吃不得酒,但茶水还是有的!”
熙凤在旁听了,就笑对湘云道:“你怎知老太太没请?老太太心里,将她是和你们几个一样地对待呢!到底也是正经的孙女!”
黛玉听了,就叹:“那样果然好。这会子咱们都在一处赏月,独独不叫她,想必她心里也不好受。其实较起真来,她也算不得真正的出家之人!”
贾母听了,就叹:“却是如此。”
湘云就道:“她来了,果然更是好了!我和林姐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