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等出了柳家的宅院,依旧回了车里。佩凤就笑:“不想今日倒也顺利。奶奶为了三姐儿,也算尽了情了。”
尤氏就叹:“我为了她,也是为的我自己。”说罢,又低头瞧了瞧手里的剑鞘。
银碟将帘子掀开了,悄笑道:“咱们是先去那杏花小巷,还是先回府里?”
尤氏就道:“你们同我一起去那里,然后回府。”果然那三姐儿见了尤氏手里的剑,就叹:“不想我到底还是拿着了!”
尤氏就道:“可惜只有一把,那也够使了。想那柳二爷的姑妈倒还是个爽快的。你嫁了过去,每日伴着她,也不会闷。”
那三姐儿就叹:“我想,他姑妈虽应了,但到底他不会应。兴许还会有变。”
尤氏就笑:“哪里会变?东西都在你手里了!等你嫁了过去,和他圆了房。他心里自然就有你了!”
黄昏时分,那柳湘莲骑马回了来。他姑妈见了她,喜滋滋地将尤氏等来说亲一事告诉了他。那柳湘莲一听是她,顿时跌脚一叹:“姑妈误我。姑妈不知,那姑娘我是见过的。”
他姑妈听了,就道:“你既见过,那不更好了?我听那府里的大奶奶说,她妹子最是个绝色的。”因又道:“我知你的心。只是人家都做了姑子了,你还痴想着作甚么?咱们柳家几代单传,你不娶妻生子了,叫我怎么好与你地下的父母交代?”
那柳湘莲听了,便坐在凳上沉默不语。因又想起那日酒楼,也对那三姐说了一些轻薄之言,也对她动了手脚。今见姑妈已将那雌剑送了,一时半会地也拿不回来。这心里当真也踌躇。
他姑妈就道:“不要多想了。这门亲事我看就应了。”
那柳湘莲听了,左思右想了一回,方叹:“也罢。终究我和她无缘。此时也不好令姑妈为难。算了,想那三姐如此对我,倒也难得。毕竟,我算是什么人?”
他姑妈一听,就笑:“人家看得起你。你就不要拿架子。跟着那府里有什么不好?”
柳湘莲一听,便叹:“那府里已然有些不好。他们家是出过一个娘娘的。不过早就废了,如今也死了。现在神京好多和他家有交往的人家,都忙不清地和他家撇清关系呢!”
他姑妈一听了,倒是吓了一跳。因问:“果真如此?”
柳湘莲就叹:“城里人人都知的。只是姑妈不知道罢了。”
他姑妈一听,就思量了一番道:“那我今日倒是害了你了。你若不愿意,我再去那府里,将你的剑要了回来!”
柳湘莲听了,就苦笑道:“罢了。我从来不做落井下石之事。既然姑妈你答应了,一言九鼎的,怎好再去要?”
他姑妈一听,就道:“就算那府里倒霉了,想来也没你什么事吧。毕竟,只是定了婚约而已。”
那柳湘莲听了,就笑:“纵被牵连了,也没什么打紧的。那府里的确有我一干朋友。别的我也不管,只论义气,他们还是有的。”
他姑妈听了,也不好说什么了。只是叹道:“但愿吉人有天相吧!”阵丰估技。
话说那水溶从酒楼回来,细细斟酌了一回,到底还是去了贾府。贾赦等见了水溶不必嫌疑,亲自来府,自是感激涕零。水溶将贾赦贾政等一一扶起,笑道:“赦公政公不必如此。到底,我还是你们的未过门的外甥女婿。”
贾政听了,站起就叹:“虽如此说,但到底今日不比往日了!”
水溶就道:“本王是不惧的。我到这里,想皇上也是知晓的。”
贾赦贾政等回了府,皇上另发了圣旨下来,着他二人不必去府衙点卯,只管在家里闭门思过。一应公事,自有顶替之人。那贾赦贾政等在府里,每日是如坐针毡。
贾政听了,果然问:“皇上对王爷可提起敝府之事?”
水溶就安抚道:“皇上虽然心里不痛快,但到底并无任何行动。我估摸着,今年贵府还可相安无事。”
贾赦听了,就叹:“不想灾祸来得这样快。虽然现在也未有抄家搜检的圣旨,但平日那些个见风使舵之徒,见我们落了魄了,现在视我们只同陌路。别人还可,唯独那贾雨村着实可恶。当初,他得了妹丈的亲笔信,投靠了府里的。这会子发迹了,竟这样起来了!”
水溶听了,蹙眉问道:“贾雨村?可是那原籍姑苏仁清巷的贾雨村?”
贾政听了,就问:“此人王爷也认识?”
水溶就叹:“当日小王在那扬州,于林大人的府邸,见过此人数面。”
三人一径说,一径就到了贾母正房。贾母此时正在房里昏睡,那鸳鸯已得了消息,见贾母眼皮微有松动,就在她耳畔道:“老太太,王爷来了!”
贾母听了,就模糊问道:“王爷?哪个王爷?”
鸳鸯就又道:“自然是北静王爷!王爷正由大老爷老爷陪了,在上房坐着呢!”
贾母听了,眼睛不禁闪着光,手也颤抖了起来,抖抖索索地对鸳鸯道:“快快扶我起来!我要见王爷!”
鸳鸯见了,心里叹了一叹,方唤来琥珀等,一同为贾母洗漱换衣裳。贾母穿戴好了,由鸳鸯扶着,到了镜子前儿,看着镜中那个白发苍苍容颜枯槁的老妪,叹道:“这一生是这样短,也是这样地长!”因又踉跄地上前,抚摸着面前的西洋镜,又道:“这还是我成亲是陪嫁了来的。跟着我一直在贾府,也五十几年的时间了!年轻时候,我高兴了,喜欢回到屋里照这镜子。我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