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听了,只得哀叹:“太太,我这里也没有现钱,只有钱庄的几张银票。太太要是能等得,我过几日去钱庄将银子兑了给太太。”
邢夫人一听,果然十分欢喜。因对尤氏道:“我就知道,你最是个脸慈心慈的。今儿,我得了你的情,并不会忘了。以后你有什么烦难,尽管与我说。”
那尤氏听了,果然心里一动,因问:“太太这话果然算话?”
邢夫人听了,微有不悦,便道:“我说话如何不算得话?”
尤氏听了,就点头叹道:“好。太太的话,侄儿媳妇记住了。”那邢夫人得了尤氏的允,自是心满意足地离去。尤氏恭送走了邢夫人,回到房里,将房门闭了,又是大哭一场。
隔一日,虽贾母仍未下床,熙凤的病已比先前减了不少。虽未大愈,却是可以出入行走了。那薛姨妈携了宝钗,到了熙凤处来叙话。
薛姨妈笑道:“听说你又有些好了。因此我同了宝丫头带了一些人参给你。”
熙凤听了,便半躺在床榻上笑:“多谢姨妈费心了。只是人参我已有了。”
宝钗就问:“谁送姐姐的人参?”
熙凤就叹:“是林妹妹。她今早方过来看过我。送了我一颗长白山的人参。只比碗口还粗。我谢谢她的心意,也就收下了。”
宝钗就叹:“真正我们也是一片心意。”
熙凤听了,就笑:“我知道。只是人参虽好,究竟不能放得太久。若年代太陈了,也就成了灰了。有些虽未成灰,但看上去已成朽糟烂木,吃了也无性力。妈妈和我带的虽小,但到底还是新鲜的。”
熙凤听了,便笑:“既如此,我就收下了。不收,也是拂逆了亲戚的情意。”
薛姨妈听了,就叹:“正是这话了。到底你也和我姓王,听说你病了,我心里就焦急的很。到底是血脉相连。”
宝钗听了,就将包着的人参交于平儿,说道:“若还需要什么,只管来找我。这天底下的药材,我家的铺子里,大概也是应有尽有的。”
熙凤听了,就笑:“我原知道。”
宝钗就又笑:“方才我和妈妈刚从姨妈屋子里出来。姨妈说她身子不好,托妈妈和我去静安寺里给老太太祈福。这会子出了凤姐姐这里,我就要往林妹妹屋里去!”
熙凤就叹:“真正这也何必?不过到底也是你们的苦心!”想想却又不解,因问:“这找林妹妹是为的什么?”
宝钗也叹:“太太说了。既你们去了,不如也捎带上林妹妹。究竟为老太太祈福,岂能少得了她?惯常她是老太太心尖上的肉。想必她知道,也是应的。”
熙凤听了,就叹:“这是自然。老太太身子欠安,她在潇湘馆已然是日夜难寝!如何不愿去?”
那宝钗听了,嘴边便泛起一丝微笑,和薛姨妈对看了数眼。
那平儿又进了来,因问宝钗:“宝姑娘,近日我听说,那市面上卖的人参,好些都是假货。大铺子和小铺子只为敛财,都是一样的弄假。只不知真不真?”
熙凤听了,就嗔道:“姨太太家的铺子里,岂能有假的?”
宝钗听了,脸就一红。想想还是解释道:“外头卖的也不是没假的。”
平儿就问:“如何能识出假的人参?”
宝钗就道:“一般是这样的。得了一个全的人参,将之截做了两三段,镶嵌上芦泡须枝,掺匀了再卖,叫人看不得粗细的。”
平儿听了,就叹:“原来如此。”
宝钗说到这里,也不想多言语了。熙凤就道:“这东西虽值钱,不过说到底只是药。这做药的,原该怀了慈悲之心,济众散人才是。若是起了邪心,到底就不好了。”
薛姨妈听了,看了一眼宝钗,就道:“好了。我们也该过去了。你好生歇息吧。”
一时薛姨妈宝钗出了熙凤这里。宝钗就道:“听凤姐姐的话,倒是怀疑我送的是假的。究竟我给她的到底还是真的。”
薛姨妈就笑:“理她呢。现如今这神京里大大小小的药材铺,有几家是正经做生意的。若那样,也不能发财了。她又不是不懂。”阵斤引弟。
二人说着,一径就进了园子。待走到蜂腰桥上时,果然就撞上了黛玉的丫头春纤。
宝钗就笑:“春纤,你去哪里逛去?”
春纤听了,见是宝钗。忙立住了,给薛姨妈宝钗请安。方说道:“我去里。”
宝钗听了,就问:“你去宝玉那里做什么?”
春纤就笑:“原也不是什么事。只不过就是去传个话。”
春纤如此说,自是引起了宝钗的好奇,因又笑问:“谁让你带话,是林姑娘,抑或是那云姑娘?你去那又是给传话?是宝玉么?”
春纤听了,就笑:“不是。是藕官托我去给芳官传话。”
此言一出,宝钗倒是笑了,因又问:“那藕官没有脚么,为何要你过去?”
春纤就笑:“藕官这会子给药官熬药呢。走不开。我正好无事,不如就当她一次使唤丫头。”
宝钗听了,也就无心问她了。因道:“好丫头,你去吧。真正你是知情知义的。”
一时春纤忙忙地就走了。那薛姨妈就叹:“真正这林丫头的丫头也多。我看各个都能顶事。”想想,又加了一句:“自然老太太也将最好的送了她去。”
宝钗听了,却是冷笑:“妈妈你忘了那雪雁么?凭她再怎么改,总是有把柄在我们手里。”
母女二人下了蜂腰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