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车店出来,两人一口气走了近三十里地,这才摸着黑,在村庄外找了些干草打了个地铺。
临睡前,赵婧之问王洪:“你在大车店里面算打劫吗?”
王洪愣了一下,挠了下头发:“不算吧”。
“为啥不算?”
“我让几个警察付钱了啊”。
“那你没给警察钱啊?”
“我也没要警察的命啊!”
“这是什么逻辑?”赵婧之白了一下他。
王洪不知道媳妇怎么说起这个:“问这个干吗?”
“我想我们到了南方能做什么,我发现你有做抢匪的潜质”。
“哎,拿这两样东西,这不是为了你吗?”王洪叫起冤来!
“那你想做啥?”
王洪想了想,不管做什么,大小也是高中水平,稍学一下就是了。就说:“我怎么着,也算也是个有学问的知识分子吧?做点什么不行啊?起码养家没问题”。
赵婧之盯住王洪那明亮的眼睛,暗自揣测的王洪的心思,说:“我也想出去做事”。
王洪不以为然,他从没想过把媳妇关在家里,只是问了句:“你想做什么?”
赵婧之小声的说:“我想当个小学教师”。她羞涩的憧憬着,自己教一大堆男孩女孩,里面也自己的孩子,一个个认真听着自己讲课的样子。
王洪觉得媳妇当个女先生也挺好的,就调侃她:“那你要准备好吃粉笔灰了”。
赵婧之见王洪没有不让她做事情的想法,稍放松了些,就把父母跟她说的讲了出来:“爸爸说,回到上海,让我们先把书读完”。
“回眼睛瞪的个提溜圆。他想过以后当个小职员或者做个小学教师,更不济也是去哪个国术馆当个教头,却从来没想过再回去读书这回事儿。
赵婧之也想读到大学,可奶奶和妈妈不让,说嫁了人就在家里相夫教子,这让她想想就有点心酸,低着头说:“嗯。说让你去读大学”。
“啊?那你哪?在家里带孩子?”
赵婧之使劲捶了王洪一下:“我也要读,什么时候生孩子了,什么时候退学”。
王洪吸了口气,岳父这是让他多学点东西,做个文化人,好养家。
他把媳妇搂在怀里,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没想过再去读书,倒是想见识下国术,象这本书的作者啊,还有那些国术大家”。
“那国术能养家吗?”赵婧之不确定国术算不算个行业,教刀能赚钱,可总不如其他的工作好。
“能,之前教刀就是个办法。还有其他的,我多少都知道些”。
挂子行也好,武术也好,的确有很多方式生存。
古代武术家很少靠武术生活,因为单纯的武术行业,还不足以保证基本的生活能力。
清史稿里涉及到的武术家有十一位,以武术为生的,就那么两三位。
明清两代多数靠武术吃饭的,都集中在镖行、护院、军警、授徒这块上,仅是能吃口饱饭。
但到了民国,在武术改成国术之后,有能耐的,就会发现国术方面的工作非常的好找。
当国术老师的是主流:军队重剌杀,可以到军队当教官;从大学到小学都开了国术课,可以到学校当老师;国术馆遍地开,教师奇缺;想自己开个国术馆,也不成问题。
如果不想当老师,可去的地方更多。
政要需要保镖;警局缺捕快高手;愿意带兵的,有人保你上军校;进帮会更简单,敢打敢杀就行;最常见的,就是到灰色地带做个工头、码头把子什么的。
觉得这些还不过瘾,武医一家亲,开伤科的不错,卖草药也成(另有典故,此处按着不提)。
可以说国术一开张,就是老树开新枝,整个行业蒸蒸日上。
这王洪的名头要是传到南方,想做什么,任凭他挑。
“干嘛不去读书?”赵婧之想知道自家男人到底怎么想的。
“我怕坐不下来”。
这年代,读书的目的,是为了有双能看清道理的眼睛,不当睁眼瞎。王洪有了媳妇,也杀了不少日本人,再坐回去认真听课,也没了这心思。
“要四处跑吗?”赵婧之有些怕王洪走向闯北的,把她丢在家里。
“到上海打听一下,找几个最有名的去拜访一下”。王洪看到媳妇有些不相信的眼神,赶紧解释一下:“别怕我丢下你啊,到时带上你,一起去”。
“哼!说的好听,到时让我在家里带孩子,你带上那个四处游玩去了”。
话题一岔到老家的那位,两人就没办法唠下去了。
等天亮时,两人就着暖水瓶里的凉水,吃了冰凉的大饼子,继续往前走。
天太冷,暖水瓶放在包里,等到了晚上,也凉的冰牙,大车店拿来的大饼子不配开水热汤,更象啃铁饼子一样。
两人找个地方将就了一夜,便在大清早儿,进了辽阳。
一个摆早摊儿的刚支好,两人就跑了过去,订了几十张煎饼,先捧着热汤喝了起来。
吃好喝好,拿上煎饼,又要了一小坛子咸菜,再往暖水瓶、汤婆子里倒进了开水,抓了几双筷子,这才结帐离开。
可没走几步,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这人是日军辽阳宪兵队专门请来的武术教头,也是形意门人。
日本人看中了他的功夫,把他半迫半请的聘了过去。也正因为他的武功高,所以日军后来占领北平时,还有高官特意去找他师父。但他的师父很有风骨,对日本人理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