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粤北羊城坊市已是盛景,如今看『潮』白河坊市方知盛景当如斯!”
『潮』白河坊市码头上,一身着浆洗的发白的儒衫、头顶方巾的清瘦老者缓步下船。
码头上熙熙攘攘,力工们在隆冬中亦呼喝着不断从船上卸下货物。
粤北铸造司的铁镬、大块的木材,织造好的棉帛、丝绸、大袋的稻米……等等。
数十艘货船停靠在码头上,后面还有货船不断的在栈桥高塔指挥下靠岸。
穿梭往来的船只实在太多了,以至于整个河面都显得不够宽阔。
坊市码头已经扩建了多回,然后还是不甚够用。
“迂冈,你且去忙!为兄独自走走便是了。”
那下船的老者身畔陆陆续续的跟着下来了二三十号人,几乎都是粗布衣裳简陋儒衫。
但在那老者身侧一并站着的,却是一穿着道袍的面如满月的中年儒者。
“大兄,不妨事!我还是陪你走走罢!”
这中年儒者笑了笑,轻叹道“不过是离开京师不及一年,然而变化之大……”
“连弟亦觉惊奇啊!”
那老者原本颇有兴致的踱步而行,听得这话不由得回首。
“哦?!此坊市并非初建时便是如茨吗?!”
中年儒者笑着摆手,轻声道“初建时虽已是不了,却没有如此之大!”
便见得他走到这老者身边,指着侧边的货栈道。
“弟离京时,那货栈的码头尚未有如此多的栈桥接货……”
“其时,人货多数在此相接。坊市车马虽多,却也分道而行不至拥堵……”
两人边聊着,边顺着码头向坊市内走去。
走出码头到了坊市,这老者无比惊讶的看着那熙熙攘攘的人流。
这大道足以让好几辆马车并排而行了,但这里却没有车马。
即便是没有车马,仅仅是这里面的人流也近乎将整个街道堵住。
“大兄,可要去见一见那玉螭虎么?!”
老者身侧的中年儒者沉『吟』了会儿,对那看着人『潮』有些发愣的老者问道。
“先待为兄在这京师自行走走罢,你且去与他打个招呼!”
老者着,顿了顿道“恩师‘江门钓台’衣钵在我手,却不能使人诟病夤缘求进之举。”
这老者赫然便是从粤北赶赴京师,参加经筵辩场的湛若水湛甘泉。
而他身边的则是弘治十二年会试会元、殿试状元,伦文叙伦伯畴。
“师兄所言甚是!倒是伯畴孟浪了……”
伦文叙不由得有些惭愧的躬身低头作揖,湛若水则是回过身叹了口气。
“迂冈啊!莫道为兄你,仕途漫漫道且长。功名利禄『乱』心际,学问才是正道!”
这一番话的伦文叙不由得苦笑,但还是的作揖知道了。
湛甘泉看出来自己的这师弟恐怕没听进去多少,只是因着自己是师兄才不反驳。
当下也不多话,只是让伦文叙自行回吏部述职。
而他则是带着两名弟子,在这闹事中闲逛。
“哦?!湛甘泉来了?!”
张公爷刚刚从皇家军官学校回来,脱下了狐裘对着门前的周管家好奇的道。
“是,甘泉先生与迂冈公一并抵达的。”
周管家一如既往的狗腿,当然!这只是对张公爷狗腿。
只要是在张公爷面前,周管家永远都是周管家。
出去了么……尼玛!周管家是你们能叫的?!在下周瑾山,可知否?!
“这甘泉先生啊……”
张公爷笑了笑,倒是对于湛甘泉不来找自己挺理解的。
现在各家学派的人都陆陆续续的抵达了京师,大家奔着啥来的一目了然。
在这种时候,直接到草庐来拜访张公爷那实在太扎眼了。
就如湛甘泉自己所的,若是来了恐怕一个“夤缘求进”的名声逃不掉啊。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得心翼翼的。
“你亦莫打搅老先生,待经筵辩场结束后再行相见罢!”
话间,姬武将樱子气喘吁吁跑了过来。
远远的便行军礼对着张公爷道“公子,竹楼公在林子外正在进来。”
戴义戴竹楼,这老家伙来找自己……
张公爷苦笑了一下,绝对没啥好事儿。
“妙安姐姐且煮茶,竹楼公啊!夜猫子进宅……”
话刚完,老戴义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唉哟~!痴虎儿啊,咱家跟你那也是经历生死数次的呐!背后这么编排咱家可不好哟~!”
却见老戴义笑眯眯的从桃林里转出来,张公爷无奈的抚着额头。
这老家伙,看着都七十奔澳人了。
可特么耳目聪颖的很,这都隔着十多米远呢!
老家伙居然还能听到自己的嘀咕,也真算是厉害了。
“竹楼公,您自己来找子能有好事儿么?!”
张公爷很光棍的给老戴义翻了个白眼,气呼呼的道。
“您哪次来,不是抓子帮您办事儿来的?!”
这话的老戴义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嘿嘿的笑着拱手“担待!担待!”
“能者多劳嘛!咱家这不是没招么,再了……”
张公爷还等着下文,结果老家伙提到“再了”顿时住口不言了。
只来讨口茶喝,公爷脑子里一过就知道了。
这特么肯定是那狗皇帝让老戴义来的,这尼玛狗皇帝……
“且到屋子里饮茶罢,寒地冻我等还是莫在外面呆着了。”
人家来都来了,你还能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