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今朝中绝大多数都还是世家的大臣,刘赫虽然一直对他们有些怨气,但是也不得不暂时依靠他们来互相制衡,因此即便他对王允的态度有些出乎意料,却也不得不装出一副笑脸来。
“王爱卿所言极是。既是有所见解,自当禀奏,朕洗耳恭听。”
“多谢陛下,如此,老臣便放肆了。”
王允转过身,看向了崔烈,崔烈神色一阵紧张:“怎么,司徒莫非对老夫方才所说,有所不同看法?”
王允笑了笑:“司空误会了。足下方才所言,句句在理,陛下往日确有如此惯例,且此事既不违背国家法理,更无悖逆朝廷纲常,老夫岂有反对之理?”
崔烈胸怀稍宽:“既然如此,想必司徒想必也该赞同老夫之意了?”
王允却忽然摇起了头:“非也,足下所说,对王悍将军之刑罚,暂缓执行一事,绝不敢苟同。”
“嗯?司徒这是何意?”不但是崔烈,包括刘赫、荀彧等人,都万分诧异起来。
崔烈语气有了几分怒意:“司徒既然赞同陛下所设之惯例,那此番继续照此办理,有何不妥?司徒莫非是在消遣崔某不成?”
王允见他生气了,当即告罪:“诶,司空误会了,陛下御驾面前,老夫岂敢消遣朝廷重臣?”
“那你到底是何用意?”
王允不慌不忙,对着刘赫再次行礼:“老臣斗胆,敢问陛下一句,往年数次大战得胜之后,陛下对犯法之人,行刑暂缓,可曾有过例外之人?”
刘赫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问道:“司徒所言,朕不甚明了,朕何曾对谁有过例外?”
王允笑了笑:“陛下为国事操劳,些许小事,如今已然忘却,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老臣却还记得,陛下第一次对廷尉下旨,要求暂缓行刑时,廷尉曾上过表文,提交了一份名单,请议将这名单上众人,排除在暂缓行刑之列。”
经他这么一提醒,刘赫似乎隐隐记起了好像是有这样一件事。
王允看向钟繇:“敢问廷尉,在下所言,是否确有此事?”
钟繇回道:“司徒所说,确然不差。当年那份名单上,共有一十七人,所犯皆是重罪,有弑父杀母者,欺兄辱嫂者,盗毁皇陵者,残杀多人者。臣以为这一十七人,罪在不赦,故此请陛下旨意,对他们加以严刑,不在缓刑之列。陛下恩准之后,朝廷数次大赦天下,以及大战凯旋,便都依例办理。”
这时,崔钧终于忍不住,亲自站了出来。
“司徒提及此事,莫非是觉得王悍将军之罪责,已可列入这十恶不赦之大罪?呵呵,非是晚辈有不敬之意,区区一个冯栾,怕是还当不起这等身份。”
他这话音之中,带着一丝嘲讽意味,王允倒也丝毫不气。
“司隶校尉所言,自然有理。若是寻常街头斗殴,致人死亡,自然不可能犯在此列。王悍将军若杀了别人,或是冯公子被旁人所杀,都不必遵循此例,然而偏偏是他们二人相遇,那就正合此例了。”
刘赫一听,心中顿觉不妙:“爱卿此言何意?休要卖弄,速速说个明白。”
“老臣遵旨。”
王允躬身行礼,随后看向了冯芳,又看了看蔡邕。
“大司农、侍中,老夫有一处疑问,但请二位解惑。”
两人走上前来还礼:“司徒但有所问,我等知无不言。”
王允点了点头:“据在下所知,二位所在的蔡氏一族,与冯氏一族,乃是几代姻亲吧?”
两人都当即承认:“司徒所言不错,正是如此。”
冯芳说道:“老夫曾有两位发妻,第一位发妻先诞下一子,后在生产小女时,因遇难产,母女俱亡。七年之后,老夫方娶了如今这位夫人。而那第一位夫人,便是蔡氏一族之女。”
这冯芳似乎还被自己的话,勾起了伤心往事,眼圈一红,俯首啜泣起来。
王允闻言,着即又向蔡邕求证:“侍中,不知大司农所说,是否属实?”
蔡邕似乎已经隐隐猜到了他们的谋划,心中万分不想承认,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也容不得他抵赖了。
“这……不错。大司农第一位夫人,乃是在下祖父的第十三个孩子,即家父十三妹,论起辈分,当是在下十三姑母。”
只这一句话,就让刘赫大觉不妙:“糟糕了,不想这王允竟然跟他们勾结到了一处,照这等情势看来,他们是早有准备了,这下麻烦了……”
他瞪了蔡邕一眼,心中骂了一句:“好端端的你们蔡氏跟这冯氏联什么姻?”
虽然蔡邕和冯芳年纪相若,想来他那位十三姑母,年齿也不会相去甚远,不过蔡邕的父亲蔡棱,字伯直,看这字便知是家中长子,比自己那个十三妹年长个二十几岁,也是再正常不过了,所以才给蔡邕留下了这样一个年龄相近的姑母。
不过在责怪蔡邕祖父和父亲的同时,刘赫却也纳闷起来。
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王允会莫名其妙跟自己作对,毕竟自己对他,对他儿子,侄子,还有义女貂蝉,都是十分重用,貂蝉还刚刚给自己生下一个皇子,一个公主,按理说他太原王氏,在自己的照拂下,可谓是平步青云,风头正劲,怎么看都没有理由跟自己这个天子为敌才是。
不过如今也不是考虑这一点的时候,刘赫满脑子都在琢磨着,到底如何才能在尽可能不搅乱朝局的情况下,救下大猛。
这时,王允已经再次开口:“如此说来,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