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气氛箭弩拔张。
沈忠看着满脸怒容的林尚书冷笑一声,刚要开口,便被匆匆跑进来的下人打断。
“老太爷,太子殿下和表少爷过来了!”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长孙景淮穿了一身素色锦袍,阔步而来。
他容貌艳绝,嘴角带笑,一双桃花眼自带fēng_liú,一路上行礼的小丫鬟们不自觉的就看呆了去。
“参见太子殿下。”
众人行礼间,长孙景淮已带着君离忧踏入了大厅。
长孙景淮扫了眼人群中跟着众人规规矩矩行礼的沈煜宁,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开口道:“起身吧。”
他说着便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模样慵懒,道:“侯爷走的急,本殿下甚是担忧,这才跟着阿忧一道过来看看,没想到还林大人也在这。”
“臣,特来恭祝侯爷封侯之喜。”林茂才面色和煦,好似当真是来贺喜的,与方才怒火冲天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哦?”长孙景淮侧目撇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些讥讽之意。
少年倚靠在凳子上,模样慵懒,漫不经心道:“本殿老远便听到了林大人的声音,这般贺喜的方式倒是别致。”
林茂才嘴角的笑意僵了僵,不过片刻便又神色自若,道:“殿下说笑了。”
“本殿从不说笑。”长孙景淮,丝毫不给面子。
他说着脸上露出几分好奇,道:“方才看你们这屋里的挺热闹的,所谓何事?”
林茂才刚想开口圆过去,便听见长孙景淮那略微暗哑的声音再度响起:“永宁郡主,你给本殿说道说道。”
沈煜宁嘴角一抽,规规矩矩的上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她语气轻柔,说起话来,条理清晰,没有一丝添油加醋,十分客观的在讲述整件事情。
林茂才面色难看,微微瞥了角落里跪在的林姨娘,眸中的冷意近乎实质。
林姨娘似有所感,抬头看向他,心底冰凉一片。
君离忧看着眼前微微垂着眸子答话的小姑娘,心底那股子怪异之感又疯狂的涌现出来。
如今他已将这小姑娘的消息调查的清清楚楚。
人是将军府的嫡女没错,可这性子着实与那传言中的相差甚大。
君离忧看着她,眼里满是探究,其实仔细看去,除了眼睛,沈煜宁的五官与她姐姐倒也没有那么相似。
可这人身上就是有那么一股子气质,让他每每见到她,都会忽略掉她的年纪,样貌,下意识就觉得,眼前这人就是他姐姐,明和。
现在也是如此,分明是不同的声音,可这说话的模样,神态,语气,却是与他姐姐如出一辙。
小姑娘话音才落,长孙景淮便颇为认同的点点头,开口道:“如此说来,倒是需要找个仵作来好好查验一番。
“老将军如今虽是辞了官职,但如今也是爵位加身的人,如何能这般不明不白的给人背了黑锅。”
他说着朝着身后的廖阳摆摆手道:“去刑部,找个仵作来。”
廖阳得了令,正要往外走,便听见角落里有道女声响起:“不用找仵作!”
林姨娘惨白着脸,开口道:“我招!我都招!”
“姨娘……..”沈煜清面上一惊。猛地的看向林姨娘,眼底带了几分惊恐。
林姨娘没有看她,事到如今,不论她招不招,林茂才都保不住她了。
想明白了这道理,她心底反倒是安定了些。
林姨娘的声音幽幽响起:“都是我做的!春晓是我的人,秋嬷嬷所做之事也都是我的意思。”
林姨娘抬眸看了一眼地上的秋嬷嬷,继续道:“秋嬷嬷也并非是被老太爷那一脚踢死的,是我,是我假装抱她,趁机将银针刺入了她脖颈中。”
她说着朝躺在地上的秋嬷嬷伸出手,摸索了半天,缓缓从她脖颈处抽出一根断成半截带血的银针。
众人看着那半截细长的银针,心底不寒而栗,这得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生生将这针给折断。
这得多狠毒的心肠,才能没有丝毫犹豫将这针,刺入一个伺候了自己十几年的人体内。
林姨娘缓缓抬头,看向沈煜宁,眼里满是狠戾,开口道:“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她面容狰狞,神情癫狂,不断嘶吼着:“沈煜宁!这一切都是你的错!是你逼我的!你若安安分分像从前一样当个声名狼藉的嫡女我又何必费尽心思做这些事!这都是你逼我的……”
沈煜宁看着她,面上无悲无喜,淡然道:“姨娘的意思是,倘若我像过去一般,没心没肺任由你摆弄,姨娘便会放过我?”
她不等林姨娘开口,继续道:“不是的,即便我曾经那么信任姨娘,那么敬重姨娘,姨娘也同样害了我的性命啊!”
小姑娘神色平静,语气却是带着几分森然:“不管我是什么样,姨娘想害我的心从未有一刻停止过啊,那匹马,是姨娘刻意安排的吧!”
她表情冷漠,语气没有丝毫起伏,似乎在说别人的事,看着林姨娘的眼里却是露出几分悲悯。
那个单纯直率,一直敬重着你的沈煜宁,已经被你害死了啊。
林姨娘对上她的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心底狠狠一跳。
猛然间,她眼底满是惊恐,疯狂喊叫起来:“你不是沈煜宁!你是谁?!沈煜宁已经死了!你是谁!”
她越说越肯定,颤抖着指着眼前的小姑娘吼叫道:“妖怪啊!你是妖怪!”
她连跪带爬朝着沈老太太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