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姐儿和桓哥儿仿佛天生就是沉静的性子,不爱哭也不怎么爱笑,似乎也不怎么喜欢热闹的场合。
满月宴,宾客众多,大部分的女眷都会习惯性的来逗寿星翁,但这姐弟俩不太热情,却也不认生。谁都给抱,偶尔会象征性的对对方笑一笑,算是给对方面子。回到自个儿摇篮里,才是最踏实的窝。
小孩儿居然有不闹不皮的,季菀这个当娘的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她从没见过哪个孩子像自家宝贝儿那么安静。哪怕是天生体弱的卿姐儿,在条件允许的前提下,也是想要出去蹦跶两圈儿的。
偏就这姐弟俩与众不同。
八少夫人越氏临盆在即,今天就没有过来,只让人备了贺礼。
她家底厚,嫁妆也多,随便给小孩儿的周岁宴贺礼也是相当厚重。
一对和田玉如意,外加两套赤金手镯。
看得一帮女宾客满眼羡慕,虽说商人地位低,可却是真有钱。普通商人也就罢了,再有钱也不能随便显摆。似越家这等家族有入仕者,就无需顾忌了。那些个好东西,随便拿出一件来,都让不怎么显赫的世家贵妇们眼红。
本朝为官者其实俸禄不低,所以大部分官宦人家也还是比较富裕的,再加上有祖产什么的,就更滋润了。可再滋润,也比不过走南闯北的那些大富商。
越氏这般出手豪爽,让其他人就显得有些寒酸了。无形之中,便拉了许多仇恨值。
别说外宾了,便是府上的女眷,都被她给比下去了。
“不愧是做皇商的,出手就是阔气,那对玉如意,只怕价值千金吧?”
“什么皇商,那都是好几十年前的事了。若说做皇家生意的,还得是陆家这位世子夫人。听说她名下产业遍布各地,一年进项少说也有个五六十万呢。”
若是季菀听见了,必然要翻白眼。
她是开了一些分店不错,但没夸张到遍布全国,很多都是和一些商人合伙,她拿一定分红而已。若她一个人一年就赚五六十万两,那皇帝就该找她谈话了。
所谓枪打出头鸟。锋芒太露,必然没好下场。所以她很低调的好不好,除了母亲和萧家给她的嫁妆铺子以外,她自己开的那些店,每年纯利润绝对不会超过二十万。而且她还给贫困地区捐款呢,比如出钱建学堂什么的。
这些个长舌妇,整天吃饱了没事做,就知道嚼舌根。让她们自个儿赚钱吧,又嫌商人低贱。
“人家自己都那么有钱,还看得上这区区玉如意?在这显摆,也不怕露怯。”
“再有钱又如何?还不只是个庶子媳妇。陆家世代武将,这陆八郎却是走的文官路子,也算不得多出众。熬个几十年,撑死了也就是个三品荣养。哪里比得上陆三郎,年纪轻轻的就已官拜一品。她还不得趁着陆家还未分家前,讨好世子夫人,将来没准儿陆八郎的官途好走些。”
两个女人低低的笑起来,语气里毫不掩饰的不屑和嘲弄,以及抑制不住的酸楚嫉妒。
这样的言论,还有很多。
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季菀听了就当没听见,而越明芳性情豁达,也不会将这些闲言碎语放在心上。
三月初十,越明芳顺利诞下一个千金,取名陆易茗。窦氏则在上个月底临盆的,也是生了个千金,取名为陆易菁。她终于如愿以偿,高兴得不得了。
儿女双全,人生圆满了。
头一次做母亲的越明芳则是手忙脚乱,最开始连孩子都不会抱,生怕磕着碰着了,还特意向几个嫂嫂和身边的嬷嬷们取了不少经。
季菀带着几个孩子过去看她,她正抱着茗姐儿稀罕。
“三嫂,你看茗姐儿像我,还是像八郎?”
“像你。”季菀笑着道:“你看那双眼睛,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又是一样的樱桃小嘴,连笑起来脸上的两个酒窝都跟你如出一辙。”
越明芳满脸笑意,又仔细看了看,道:“鼻子和额头像八郎。”说完又欢喜道:“咱们茗姐儿长大了一定是个大美人。”
小蓝氏碎了她一口,“你这是在变相的夸自己呢,还要不要脸啊你。”
越明芳理直气壮,“我这叫诚实,懂不懂?”
三个女人都笑。
越明芳又叹了一声,“女儿多好,又漂亮又可爱,四嫂怎么就不喜欢呢?”
她是随便说说,也是有感而发,季菀和小蓝氏却都敛了笑容。
吕氏也生了,和窦氏只相差一天,也是生的女儿。她这一胎难产,痛了一天一夜,还是季菀去给她接生的。孩子刚生下来,吕氏一听是女儿,眼神就黯淡了下来,竟是看也没看那孩子一眼。
名字是陆四郎给取的,叫陆尔嫣。
她还在坐月子,孩子丢给了乳娘和丫鬟带。到现在,自己也没抱过一下。
“四弟妹也是不容易。”
小蓝氏轻轻叹了一声。
四夫人本就有些重男轻女,在璋哥儿出生前,就给吕氏施加了不少压力。如今璋哥儿也三岁了,偏偏又多了个庶子。璋哥儿已经送去前院和哥哥们一起读书,吕氏养胎的时候,四夫人就将琨哥儿接到了自己身边亲自抚养,喜欢得不得了。
吕氏见了,自然不欢喜。
自打怀孕开始,她就期待着这一胎是个儿子,好挽回颜面。十月怀胎一朝临盆,却是个女儿,这落差感实在太大。更让她心情郁结的是,陆四郎原先的那个通房,在去年年底也怀孕了,今年下半年就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