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并没有离去,待在原来阵线的罗斯军战士也不敢真的放松戒备。
随着越来越多的巴尔默克友军渡河,大军气势更为旺盛。
这一点,带着主教大人亲自欲与之媾和的诺森布里亚王埃恩雷德,他凭肉眼即可清楚看到这一切。
马蹄踏在染血的夏季草地,地上倒毙或是弥留蠕动的尸体看得他触目惊心,若不是自己的有足够定力已经吐出来。
至少约克主教本人死死攥着胸口的银十字架,他突然干呕了多次,随行的小教士更是只能依偎着大号木十字架周围,嘴里不停背诵着经文强行给自己打气。
“他们总不至于斩杀使者。如果他们发现是国王本人来了,应该会保持基本礼遇。”想到这一点,约克主教再看看国王本人。
埃恩雷德至少看上去保持着极大的淡定,但愿事实的确如此。
如果这位大王死了,诺森布里亚的王位必然便宜了北边的奥斯博特。可是,那个男人带领的军队,就能抵挡住野蛮人的大军?
越是前进倒毙的死尸便越多,埃恩雷德的心情也愈发的复杂。
前方出现了战马的尸体,还有地上密密麻麻的箭雨就好似待收割的小麦穗,虽说只有最南方韦塞克斯的领地多种春小麦。
随着距离的拉进,留里克凭借肉眼都能看清楚埃恩雷德那张脸。
虽说去年只有一段非常短暂的相遇,留里克本也不好明确那是否就是国王本人。
等等,那个男人在做什么?!
只见其人摘掉了左臂木头假肢,亮出断臂,又摘下了自己的头盔。
“的确是国王本人。”留里克点点头,旋即将粮官保罗叫到身边耳语几句,之后便是吩咐耶夫洛将那个必然失败的王带到自己身边。
他们一行人气势汹汹前去,唯有粮官保罗因巨大的紧张而颤颤巍巍。
已经自立为王的马格努特眯着双眼目视之:“留里克,那就是他们的王?现在我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很好,你把那人诱骗过来,我砍了他,以绝后患。”
留里克实在吓了一跳:“父亲大人,何必呢?那就是一条断脊之犬,留着他做你的仆人,你就能敲骨吸髓。”
“有必要吗?”
“很有必要,至少暂时有必要。当他最终失去了利用价值,你再动手也为时不晚。”
“唉,只怕你的仁慈不合时宜。”马格努特抚一抚女婿的顺发,有言:“如果我女儿诺伦在,她大概也会如此劝我。也好,这个男人若是不臣服我们,杀了他以及他的军队,对你我并不是难题。”
这就好比战败的凯尔特王亲自向凯撒投降,是杀是剐全在于胜利者的心思。
埃恩雷德看到了维京人也派遣了使者,那是一群长衫染血的狂徒!
其中怎么还有一个黑袍的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战斗人员。
双方的接洽终于开始,埃恩雷德依旧骑着自己的战马,那姿态真是趾高气昂,简直是以胜利者姿态居高临下俯视耶夫洛等众。
“你!给我下来!”耶夫洛仗剑直指。
粮官保罗随即做着翻译,然其舒缓的语气和耶夫洛的霸气完全不相容。
“我为何要下马?我可是诺森布里亚的王!你不过是一介蛮人部将,当给我下马。”
听得,耶夫洛也不生气,转手便是剑斩马腿,埃恩雷德立刻跌落马下,便被一拥而上的战士们按在草地上。措手不及的教士和约克主教皆被控制。
“你们是一群恶棍!不准如此无力!我是国王!告诉你们的留里克,他不过是一介公爵,我可是王!”
这番话耶夫洛最终是听明白了,国王被拉起来后,他缓缓摘下头盔,露出自己的一头黑发,以及那颇有北亚风采的脑袋。
“啊!是你?!”
“正是我。”
在整个不列颠,只有伦底纽姆(伦敦)的内城仍住着一群高贵的罗马遗民,他们都是黑发者。维京人里存在黑发维京,他们和罗马人毫无关系。
那个留里克身边有一被器重的侍卫,埃恩雷德注意到其人的黑发,亦是铭记于心。他更是知道,这矮个子的男人实在是一介狠人。
耶夫洛无意赘言,便说:“我的主人正是留里克,现在我的主人说了,你若谈判,就卸下所有的武备前往我们的军阵。你若否决,我得到主人的授权,现在即可杀了你,连带着你最后的军队,将被一并抹杀。”
埃恩雷德知道此人所言非虚,本来自己前来斡旋就是那生命在赌。
“我要见到你的主人,现在,你卸了我的武装。”
国王的顺从着实让耶夫洛吃惊,就招呼手下将之扒得只着布衣,最后还欲以绳索捆住其唯一的右臂。
然而,那些教士可就倒霉了。
因为留里克的命令过于简单,便是把国王本人带回来而已。
那些小教士全部被杀,大吃一惊的约克主教面对滴血的剑猛然闭上眼睛等待自己可悲的命运,结果自然是人头落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埃恩雷德的心是碎的,他悲愤地瞪一眼那维京人的悍将,又深深叹口气。
他哀叹:“难道你们还觉得我用一只手就能掐死你们年少的公爵?我的命就在你们手上,何必要捆着我的右臂。”
耶夫洛没有说话,最后干脆在其脖子上套上绳索,就像是牵着牛马一般走回自己的军阵。
而此刻,远处观望的王国战士与农夫兵,他们目睹了这一切,天然地以为国王被杀,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