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场的他们几位,除了司徒殿主在下不知。单就真气之浑厚与绵延不绝,计兄与祖盟主便可以一人之力,对阵莫家的四位前辈,而高兄所修武道,实乃最刚猛精进一道,非是真气浑厚便能与之抗衡。”
不知不觉间,赤龙也是忽然插话道:“我曾听司徒提及过此道,太和缥缈,若无根无垠,无穷无尽。想来司徒于此道也不会差上多少。”
“正是,再说《神鬼辟易经》,其中武道变化多端,实为不可多得的武道传承。但眼下与莫家四位前辈对阵的他们四位,又有哪一位的武道会差上太多呢?”
只见司马睿此时也已经明白过来,非是莫家四老不愿以多欺少,而是若非四人同出,怕是不出百招,他们便会败下阵来。但反过来说,只要他们四人一起出手,便能立于不败之地了。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战至如今,在场的八人非但没有丝毫的疲态,反倒各自出手间,对于彼此的武道又有了更近一步的认识,辗转腾挪,出掌化拳之间更多出了一分游刃有余。
“杨公子,刚才你话只说了一半,不知那位杨老前辈后面还提点了什么?”赤龙对于冥剑山庄杨家也是早有认识,彼时对于杨元页对于武道的认识更是多了一份兴趣。
“刚才我们说到天资一道上,于是乎,正如我们现在所见的这番景象一般。计兄不过二十,高兄也只是刚过二十,祖盟主与司徒殿主也不过三十有几,但就武道一途来说,他们此刻都已经踏入了境界当中。一入境界,寻常高手已经不再是他们的对手了,于他们来讲,若非人世间还有牵挂,只怕早已经寻了一处僻静之地隐居起来,参悟自身的武道了。”
但就杨泰这番话,司马睿却是有些难以轻信,“杨公子,若武道真有如此魅力,那天下间为何还有如此之多高手,会留恋权势、财帛?非是本王猜度祖盟主他们的道德,只是若真是如此,那岂不是说,这天下间还有无数与之他们这般的高手隐匿山泽之间?”
司马睿这番担忧正是他和赤龙多年来观察天下,所隐忧的一个心腹大患。手握幽罗的他们,也正是深知这些武林高手们若是合成一气,恐不说扰乱天下,便是颠覆朝廷也是有可能的。
“王爷是怕他们拥兵自重吧?”
“非是全部如此,但也有其中意思。”
只听杨泰此时突然大笑道:“王爷,你可知天下武林中的前辈高人们是怎么看待你们这些王公的吗?于你们所珍重的权柄,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危害武道修行的剧毒之物罢了。”
“而如今天下游侠能尽归计兄之手,又是谁的过错呢?他们在太平之时无人关心,仕途无望,亦无名气可依。不去行鸡鸣狗盗,占山为王之举,又该如何偷生下去?难不成,真就要让他们放弃习武,去甘心做一辈子庄稼汉不成?”
“他们难道不可以去从军,报效边疆吗?”司马睿在被杨泰咄咄逼人的气势所激,不由得反驳了一句后,却是自己当即便陷入了沉默当中。
“王爷,你难道忘了扶风城班家的教训了吗?若不是东海王忌惮班家手中的这些游侠高手,又怎会秘密派出扎巴罗亲自动手殛灭班家,屠戮扶风?就连王爷你,待你功成之日,难道还能容的下计兄和我们新盟吗?”
杨泰没有提及幽罗,但赤龙与司马睿却是心知自己早在暗中谋划之时,便已经有过此类的想法了。
然而,当他们于这谷中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求道之人”的武功后,二人的心底曾经坚信的那道念头,此刻不禁开始弥漫起了裂痕。
杨泰之意甚是清楚,如今天下武者聚而求生,不过是情势所迫。若眼前本朋友的八人,当彼此交手上了之后,便视彼此为最大的对手了。所谓“武无第二”,便是因为武者最坚信的便是自身,这也是他们如此强大的原因。
“杨公子一言惊醒梦中人,赤龙受教了。敢问杨公子可有解决之道?”
“赤龙先生,你真是爱开玩笑。我杨泰不过随口说说罢了,先生便当了真了。若真有解决之道,先生也不该来问杨某,这问题的答案不就在先生面前吗?何必舍本求末,来向我一个空口小子请教。”
山谷中的切磋直至天色尽黯之时,方才落下帷幕。短短数个时辰的交手,八人分明是没有尽兴,但有司马睿和赤龙在,几人也就不好过分沉浸在交手切磋之中。
只见八人身上,此刻无一人衣袍完整的,各自几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留下细细的伤口,却是无关痛痒。只是八人的衣袍此刻早已化作了凌乱的条絮,远远望去像极了逃难来此的大小乞丐。
然而,八人的脸上却是一扫来时的陌生,取而代之的则是彼此间突然多了许多话题。以至于在回去的路上,司马睿与赤龙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向计连等人寻求所谓的“解决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