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到家了。
殷若水嚥了嚥口水,定了定心神,方才提起罗裙,踏下马车。
前方殷候府的大门,正缓缓的打开来……
她丝毫不敢多做停留,快步的进入府内,守门的家僕说,「候爷在花厅裡,请小姐去见他。」
绕过长廊,来到了花厅前,门正半掩着,厅外面站了两排的家奴,正等着裡面招唤侍候,瞧见她来了,纷纷弯着腰,问安:「小姐,候爷在裡头呢。」
她迅速地推门而入,花厅裡但见哥哥沉着脸,坐在大椅上,手不停的揉着额头,似乎是相当的苦恼。
见到她回来了,他呆呆的看着她,然后却是低低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吗?」情况十分的不对劲,她忙不迭问道。「哥哥,家裡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他指着放置在地上的几箱黄金,还有几斗珍珠以及几箱宝石,脸色有点儿难看,略显不悦的说:「他来了!」
「谁?」
回首望去,花厅裡为何放了一堆金银珠宝?
「秦国国君亲自来了!」殷候爷又开始揉额头了。
「听说正病着呢,怎会跑来齐国,而且还到咱们家裡来了?莫非是搞错了?」她道。
「这些是他给妳的聘礼。」殷候爷瞥了心爱的妹妹一眼,恨恨的咬牙道:「是,嬴璟,他来了!」
嬴璟?!
他真的回来了?
她的心裡一震,差点儿没站稳。
殷候爷又继续说:「嬴璟已经登基了,今早齐国才刚得到消息,国君正打算派遣使臣带上厚礼前去秦国祝贺,我们的人都还来不及出城,秦国的国君却已经在殷候府了……」他很是複杂的看着她,「嬴璟登基后便匆匆忙忙的赶来齐国,各国派去秦国祝贺的使臣肯定会扑个空,他却全然不管……他对妳确实是真心,我无话可说……」
嬴璟说过,他必会亲自来迎娶。
他没骗她,他一直惦记着当时的承诺,所以登基后便即刻赶来了。
如今,他真的来了,嬴璟并未负了她。
殷若水的眼眶顿时湿热起来。
「他在那裡?」她的情绪激动,内心波涛汹涌,激昂澎湃,导致身体微微颤抖着。
「正在绣房等着妳……」殷候爷十分无奈的说:「花厅裡的金银珠宝便是他送来的聘礼,当初已有言明,这桩婚事连国君都不能拒绝,妳……已经是嬴璟的人了!」
殷若水听了,立刻迈开脚步往绣房奔去。
嬴璟并未在她的绣房裡。
***
绣房楼下是一处幽静的院落,院旁有一颗高大的杏树,树上开满白色的杏花,散发出淡淡的花香味儿,几片花瓣飘落下来,随风飞扬,最后沾在树下那人乌墨般的黑髮上。他穿着玄色便装,半绾着髮,只用锦带简单的绑起来,黑髮及腰,轻轻的随风扬起。
他伟岸的背影立在杏花树下,而她的眼泪却已经哗啦哗啦的落下来。
他正背对着,獒犬在他脚旁"汪汪"的叫个不停。
自认为是贵族的獒犬为了维持自身的高贵,通常不会轻易的"汪汪"叫。他弯下腰拍着牠的头,浅浅笑道:「以后,咸阳城裡所有的母狗都是你的!」
獒犬听了,叫得更起劲了,兴奋的跳着,拚命的朝着一国之君摇尾巴。
这时,身后却传来冷哼一声,「哼,抢走我妹妹,还顺带拐走我家的狗,吃人够够!」殷候爷不知道是何时站在她身后,正满脸不悦的瞪着嬴璟瞧。
嬴璟终于转过身来了,他的脸庞如同记忆般俊美。他朝着殷候府的兄妹盈盈一笑,然后唤声,「大舅子!」
嬴璟身为一国之君,却对殷候爷相当的礼遇。殷候爷反而不好发作了,于是眉头一皱,走了。
「哥哥只是捨不得我嫁到那么远的地方,他不是故意针对你的。」她赶紧抺掉眼泪。
「我知道!」他大步走过来,将她揽进怀裡,紧紧的搂着。
他的胸膛很温暖有一股熟悉的味道,片刻上头传来他低低的声音,「青葱,对不起,让妳久等了……」
她听了再也忍不住了,长久的委屈终于让她大哭了起来。
是啊,她是等了好久,等到所有的人都以为他已经抛弃她了,遗忘她了,而她也只有天天骂他才能一宣心中的怨气,可却在心裡一直期待着他回来。
「怎么哭了?」他忙着安抚,有点手足无措。
她拚命哭着,拚命搥着他的胸索性发洩起来,「你这个坏蛋,回国后竟无消无息了,我以为你打算一去不回了!」
「只要妳青葱在这裡,我嬴璟无论如何一定会回来的,就算妳不肯等我,嫁人了,我也会想办法跟妳私通的。」他安慰道。
满腔的怨恨突然被『私通』这两个字,击退了大半,炽热之情迅速消退,她的嘴角微微抽蓄着。
他却摸摸她的头,突然大声笑道:「跟妳开玩笑的,寡人要处理秦国的政务,怎能与妳在齐国私通呢?最多杀掉妳的丈夫,把妳给抢走,只能这么干了!」
她的嘴角抽蓄得更厉害了。
嬴璟果然是霸主的性格啊!
嬴璟不再戏谑了,突然敛起笑容低头看着她道:「离开齐国后我很担心姜无袂趁我不在时以权势抢走了妳,于是在大梁遇到屈原先生时,我便当着他的面毫无掩饰将来必会伐楚的决心,并且暗示他若是担心我嬴璟,楚国大可跟齐国结盟。」
原来,她跟姜无袂的婚事竟是被远在秦国的嬴璟给搅黄的.
屈原